二月十四是一个下山的好日子,我带着唯一的包袱——哲别踏上了中原的归程。原本从大雪山到飘渺峰下的飘渺山庄的路程不长,快马大约十来天就能到达。可惜因为一路拖沓的哲别,我们的行程不得不缓慢许多。比如说他上个茅房能用两三个时辰,再比如说他能使我们所骑的马拉肚子拉上好几天,再再比如说他能把自己弄进官府监牢顿上个把月,然后不带一点伤的无罪释放出来……
总之,我实在没有见过比他更能折腾的人了。
这晚,我在客栈等着他神清气爽的被官府释放出来。他来的很是时候,林林总总的菜肴刚刚被放在桌面上,就见到他一身洁白的衣着上了楼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友好地请这个徒弟坐下说道:“回来了?”
他坐在我对面,夹起一块酸甜排骨放入我的碗中说道:“啊!回来了,师傅辛苦了辛苦了。”
我不动声色瞧了一眼我碗中的排骨,把碗放下说道:“卫国的监牢也不过如此,你应该所幸没有见识过元国的地牢……”
他依然笑嘻嘻:“对对,我幸运。全国上下谁不知道灼华公主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刑法刑具变化多端?”
我点点头说:“很高兴你还有这个认知……”
话未说完,上一刻还在吃着酸甜排骨的哲别就倒在桌面上。我摇摇头对着倒在桌面上的哲别说:“我还以为你有这个认知,就能对我防备些,殊不知还是这么轻易就被我放倒。你以为我为什么迟迟不动筷?”
我用绳子把哲别五花大绑,然后把他扔进马车里。拍拍手,这件包袱算是被我圆满解决了。第二日,哲别悠悠醒来后,面对着他一副被人欠十七八万银子的表情,以及哀怨绵绵的声音后。我烦不胜烦,当下作了一个很有用的决定。我撕了哲别的衣服,作成一团塞住了他的嘴巴。这下总算是耳根子得到了清净。行程也达到直线般增长的趋势。
八日后,我带着哲别终于来到飘渺山庄门口。即使是到了哲别的家门口,我还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因为我很了解哲别这只的习性,稍有放松就容易让他钻孔子。因此,被我扔在山庄门前的哲别,除了扯下被他死死咬住的布条,他仍然一副被五花大绑的状态。被火烧到家门口的哲别还不死心在地面上拼命打滚,妄想弄脏自己的脸不被家人认出。
门被打开了,门仆一脸诧异的望着我,我用手指指还在打滚的哲别。
门仆见着他,匆匆回头大呼一声:“老爷夫人,大少爷被人用绑的回来啦……”
哲别:“……”
我觉得哲别的打滚计划实行成功率不高,意思就是,他白忙活了。又有一个声音传出:“大少爷什么时候有主动回来过?会不会有人假冒大少爷?”
那个门仆说:“不会不会,虽然我没见过大少爷,但是大少爷的特征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小翠不是说过大少爷每次被人捉回来都要在上打滚的吗?准没错,这个的确是大少爷……”
我忒苍凉的望了哲别一眼。原来哲别还是个惯犯……
哲别的爹娘匆匆忙忙赶来,他娘无言以对把我握着,他爹用感激不尽的眼神将我望着。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全家福。他爹对我说:“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感激不尽。不知道姑娘是何人,能把这个不肖子给绑回来,绑得好绑得好!”
我说:“我是他师傅,我师傅嘱咐我要将他徒孙不掉一条头发送回府上。”
躺在地上的哲别这会出声了说:“爹娘,这女的不是我师傅,我和她已经私定了终身。望爹爹成全我一片痴心啊!”
我感觉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跳,:“……这人是谁我不认识他,元师傅也不认识他,我们大雪山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以后莫要拿我们的名讳出来招摇撞骗了。”
哲别立刻哀怨绵绵:“师傅,你是我师傅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赶我出师门,弟子还要对师傅您敬孝啊……”然后很确定的对着他爹他娘说道:“这女的真的是我师傅,她真的师承大雪山!”
我扯开他咬着我裙子的牙齿说:“我不是你师傅……”
哲别他娘看不下去,说道:“再胡扯,我就把表小姐请出来。”哲别立刻乖乖禁了声。
好办法,心想能把哲别这家伙制服的姑娘肯定非同凡响。以后哲别再敢在我耳边吵闹一句,我就把这个表小姐找出来。让她好好治治哲别这家伙。
哲别他爹看着哲别还在躺在家门口终究有些不像话,吩咐仆人们说:“先把霖风少爷抬进大厅,好生侍候着别让他给跑了。”
霖风少爷?我听到这个名字后低头看着一脸讪讪的哲别,他像是很尴尬的样子。我已经能想象出如果我问哲别为什么开始的不告诉他真名叫霖风时,他能给我的回答,他肯定说:“左右不过一个名字吧,为了逃命我当然不可以把真名告诉其他人吧。嘿嘿嘿……”好家伙,从头到尾尽没有一句真话。
我冷笑了一声问到:“大厅在什么地方?”门仆指着正前方的厅子,我确定好方位,点点头说道:“你们不必麻烦了。”
一脚把哲别踢进去大厅,他呈抛物线落入大厅之中。
哲别他娘赞叹道:“姑娘,好功夫。”
我说:“熟能生巧罢了。”
哲别他爹把我领入大厅一起吃个午饭,进了大厅,我才发现原来大厅里的餐桌上还坐有一个人,还是一个熟人。我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眼,还是那副好看的脸,丝毫没有被我四个耳光影响到他的俊逸的容貌。我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他的姓名,终于发现暗卫叫他小卫。因为他是卫昊闵的人……
难得规规矩矩坐着的哲别发现我与平常有些不同后问道:“发什么呆?怎么了,这个人你认识?”
我摇摇头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不认识,不过他进过我的地牢!”
哲别阴阳怪气的“哇”了一声,原本不怎么突出的我们霎时间变得很突出,围在餐桌上说话的人都看着我们这边。我瞪了哲别一眼,哲别唯唯诺诺说道:“师傅,您瞧这只鸡怎么不会动了?”
我说:“……”
哲别他爹见一时寂静的场面,出来打圆场问道:“不知道应该唤姑娘什么?”
琮琤……我开口声音生生掐住在我的咽喉里,我说:“顾孟。”终究琮琤这个名字,不能再使用下去了。我心里叹了一口气。
哲别他爹为她妻子布上一道菜后问道:“不知道姑娘把霖风送回来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上飘渺峰看能不能找到寒冰琥珀。”
哲别他爹诧异的看了小卫一眼,小卫面无表情对我说道:“这么巧?在下也要上飘渺峰。”
这么巧?我看了他一眼说:“哦,你也是找寒冰琥珀?”
他说:“嗯。”
我想这个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找寒冰琥珀的人不过是想要自己在乎的人能起死回生,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是终究还是能把眼睛睁开,能和那人说会话。这是人的执念,就像元师傅不舍得他养了十多年的徒弟死掉那样。
哲别他爹问小卫说:“听闻前元皇宫里也藏有一块寒冰琥珀,你呆在皇宫这么久,也没能把它找到?”
哲别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我懂。元皇宫中的寒冰琥珀已经放入我身上了,小卫当然找不到。哲别他爹爹说小卫在皇宫呆了很久。怪不得他会被我的暗卫当刺客捉到,原来他是为了找寒冰琥珀才会被捉到。
午饭过后,我正式向哲别一家人道了别。准备踏上上飘渺峰的路程。临走时,我对哲别说:“乖徒儿啊,好好呆在这里不要乱动了。等师傅办完事后来喝你的喜酒。届时,不要忘了我经历千辛万苦把你送回来的功劳。”
哲别瞪了我一眼苦皱皱说道:“师傅,要我娶那个刁蛮女,还不如嫁给你呢师傅,师傅您就成全徒儿的一片痴心罢!”
我说:“我没钱养你。”
哲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