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脸上顿显为难,只听得她道,“元老爷,你这可是为难我这老婆子了。我梅儿必须要嫁给张家。”白老夫人的气势自是不可小视的,然,这元老爷可也不是吃素的,板着脸,摸着那长长的花白胡须,怒了,“老夫人,你可记得当初你一代夫妻二人落难之时是谁雪中送炭?是谁雪上加霜?是谁不惜舍尽家财救的你们?”
白老夫人闻得这话,不由得无声了,她回想起当日。那时,他们俩夫妻才刚刚成婚,二人独到扬州,落魄地几乎三餐不饱,差些要去行乞了。恰时,元老爷先是给了他们一顿饭吃,再带他们到家中来。那元老爷见他们夫妻二人面相富贵,便想,或许他日会是富贵之人。便又好吃好喝地招待,在与当时的白老爷相谈之下,元老爷发现,他竟是个生意之才。便收为已用,教他做生意。待学成之时,他还送于二人一百两作为本钱。这白老爷真真的是聪明,一百两,不足三月,便将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的。几年的功夫下来,夫妻二人竟也成了富贵之家了。慢慢,便创下了这份家业了。
白老夫人细想了想,如今她不顾往日的恩情,来退这婚事,也确实有些无情无义了。只是,张家先到,她到时也实在是无话于张家啊。想着,她便叹着气。恰时,门外的元中云正好听到了这些话,一下子冲了进来,几乎是哀求着白老夫人,“白老夫人,我与莫梅是真情所至,还望你能成全啊。”
白老夫人也是自小瞧着元中云长大的,如今看着这个孩子这般苦求着自己,不免也有些不舍。然,她却只抚着他的脸,“中云啊,不是我想的啊,只是,张家在前,为人要有言有信,先来后到这个道理,你可明白啊?”
元中云这时正是情到浓时,哪里去顾白老夫人的什么先来后到的理由了。一时情急,他竟跪了下来,直拉着白老夫人的手道,“白老夫人,人都言,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今,我跪下求您了,只愿能与莫梅二人相守。”
白老夫人见状,倒是吓了一跳,忙去拉他起来,“中云啊,你别这样啊,我也是无法子啊。你这样,叫我如何是好呢?”一旁的元老爷也没去劝自己的儿子,只帮着他,“老夫人,你看我儿都这般了,你就不能不棒打鸳鸯吗?”
白老夫人瞧着这父子二人,又想起家中的女儿,不由得开始犹豫起来了。然,白老夫人的理智始终在,终还是叹了口气,强将元中云扯起来,“中云,你可知,张家的势力是什么?我们也只是寻常百姓家,如何与其斗呢?”
元中云似乎也明白了些,然,要舍去心中所爱,叫他如何愿意?因此,他也是死活都不愿起来。任凭着白老夫人怎么扯着他。
“云儿啊,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你要顾全大局啊。若是我同意了你家的提亲,那张家必然会报复,到时,倒霉的可是我们两家啊。”白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说着,元中云见势不行了,唯有起身。
白老夫人瞧他起身,看着似也安心了些,点点头,道,“那我就告辞了。”
“老夫人请慢走,不送了。”元中云没有反应,元老爷极是不悦地说了声。白老夫人也知,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回到白家,白老夫人并没有自己的房中,而是直达白莫梅的房中。白莫梅这个时候正在房中发着呆,一个丫头陪着,劝着,她却依旧如此。
白老夫人见罢,只淡淡道,“梅儿,方才娘去了元家了。”
白莫梅听到元家,这才转回头来,直直地盯着她瞧,似乎要将她瞧穿了一般。
白老夫人又道,“梅儿,元老爷已经答应了退婚了,他们也算是明理人了。”白莫梅依旧只是盯着她,并不言语。
白老夫人叹了口气,只道,“唉,你好生歇息罢,好好等着嫁于张家吧。”言罢,白老夫人便转身走了。
“四小姐。”那边儿上的丫头瞧见白老夫人走了,甚是担心地瞧着她。瞧她呆呆地,极是害怕。猛然,她想起平日里,白莫枫与那大夫人木雪交往甚欢,便想到了她来。
这丫头灵敏,急急跑到木雪那处去。一进去,便叫道,“大少夫人,您快去瞧瞧四小姐吧。”木雪突然见这丫头跑进来,又闻得她说四小姐,不由得急急问道,“慢些说,四小姐怎么了?”
“大少夫人,您还是快些去瞧瞧吧,四小姐呆了。”这丫头含糊不清地说着,木雪一听,虽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猜到了七八分了,便跟着那丫头往白莫梅那处去了。
一进屋里,木雪见白莫梅正坐在那里望着窗外,便安了些心了。走近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唤,“四妹。”起先,白莫梅并反应,直到木雪喊了好几声,她也有了些反应,极是惊讶地望着木雪,“大嫂子?”
“是我,四妹,是不是与那元公子之事?”木雪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
“哇呜……”白莫梅一下子趴到窗上,终大哭了起来。木雪也不劝,她知,此时最好的便是让她哭一块,发泄发泄。她只抚着她的背,如哄一个孩童一般,“好了好了,哭出来便好了,哭吧,哭吧。”
“大嫂子,为何会如此?若是我早日与元哥哥讲明了,就不会这样子了。大嫂子,我好后悔,好后悔啊。”白莫梅一下子朝着木雪大吐苦水。
“唉,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木雪不由得想起这句诗来,虽说俗了些,却是真真的是极配他们的。白莫梅听得这话,自拭了拭泪,便道,“什么比翼鸟,什么连理枝,也只不过是有缘无份罢了。”
“四妹,若是真不行,就逃吧。逃出这个地方,与元公子二人。真正的比翼双飞去了。”木雪心中感叹,便随口一说。然,白莫梅听得这句,却止了哭,认真了起来。“大嫂子说得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