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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宝玉二人回到贾府,贾母及王夫人见宝玉喝了些酒,便命他夫妇二人自回家中不必再来侍候。

次日清晨,有宫内来人传圣上口谕:因元妃娘娘有孕,故特恩准贾府女眷翌日入宫探视,且今后除逢初一按例进宫外均可凭谕进宫。消息一到,贾府上下莫不欢喜,都道大姑娘怀了龙种了。贾母又与刑王二夫人便忙着商议进宫。王夫人又对贾母道:“既是这样,宝钗初嫁过来,好歹也是弟媳妇呢,也该让娘娘见见了。不如今天也带了她去倒也便宜。”贾母虽觉有些不妥,但也不便说不好,便嘱咐道:“这也罢了。只是要扮作丫头模样方可。”王夫人答应了,又忙嘱咐宝钗去换妆束。第二日清晨,贾母、刑夫人各带了一个丫环,王夫人因带了宝钗故没再带丫头便往宫里来了。

到了宫门外,早有人在那候着呢,见她们来了忙领着她们到凤藻宫。宝钗虽是第一次到宫里却也不敢乱看。到了凤藻宫便直接带了到偏殿候着,此时宝钗方能抬头仔细看看。却见妆镜荧荧,金兽斜雾横;纱缦摇摇,蕴百种温柔。不一时,有人来传,娘娘让老夫人等去见见呢,贾母等便跟了过来。进得殿来,却见此时气象却与从前又不相同,不独殿内陈设都换了新的,就是宫女、太监也多了好些,宝钗见时却是万分羡慕,若是能得此富贵一时,也不枉在这尘世走一回了。元妃也扶了宫女进来,此时肚子也有些显怀了,虽不象往日浓妆,脸色却也还好,另有一番雍容气韵。众人连忙拜见了。元妃忙叫起了,突看见宝钗不由一愣,却不作声色。一时却另寻了个事由让众人出去,只留了几个心腹太监宫女,这才问道:“这不是宝钗妹妹吗,怎么今儿也来了?”王夫人忙回道:“因着她和宝玉刚成亲,娘娘又许久没见,所以特地带来给娘娘看看。”宝钗便连忙又上来见过。元妃叹道:“宝妹妹果然是国色天香,比上次见过越发的好了。离上次省亲又已许久,许多家人亲戚都不得见。只是到底违犯宫规,下次切不可如此了。”王夫人等连忙答应。元妃又道:“这次既然进来了倒也算了,只小心些就是。”宝钗连忙答应了。众人正说着话,忽有人报:辰妃娘娘、德妃娘娘到。元妃连忙起身相迎,贾母等刚要回避,却听一人笑道:“元妹妹我和德姐姐来看你了。”贾母等连忙站到一边,却见进来两位盛装丽人。一个身着嫩红色宫妆,一双不怒而威的丹凤眼含着笑意,环鸾髻中央的的凤鸾嘴中含着一颗硕大的珍珠,珍珠下有束束流苏轻轻垂下,华丽的宫妆更显得她华丽异常。另一个穿着穿着银蓝色的水波裙,挽了映凰髻又用深蓝浅蓝的宝石轻巧的加以点缀

别有一番柔美气韵。元妃见了,忙起身迎道:“不知二位姐姐要来,竟没去迎接还望二位姐姐恕罪。那位穿嫩红宫妆的女子忙过来把元春又送回到椅子上,笑道:“我们哪敢劳动妹妹呢,妹妹现在可是贵人,连太后都说不必行大礼了何况我们。”一时看见贾母等,又道:“我们竟不知道妹妹这里有客,竟打扰了。”元妃忙道:“这是我祖母和母亲。因前日圣上命人传了她们来,故今儿来了。”又对贾母等道:“还不见过辰妃娘娘、德妃娘娘。”原来那穿嫩红宫妆的女子便是忠顺王之女辰妃,银蓝色的便是德妃了。贾母等连忙过来见过。辰妃、德妃忙让人扶起,德妃道:“原来是贾老太君,快免礼了。”辰妃又道:“贾太君你们可真有福气,生了个好孙女、好女儿呢。”贾母等也不敢多话,元妃道:“姐姐又说笑了。”一边又令人带了下去。忽辰妃又看见宝钗,倒是又细细打量了一下,问道:“你是何人?”宝钗忙回道:“奴婢是服侍太太的丫头。”元妃心中一惊,忙道:“这是服侍家母的小丫头。”辰妃又看了看:“都说妹妹家里出美人,果然不错,连个小丫头都这么水灵。”元妃只得道:“这丫头从小跟着家母,竟有些娇惯了。”说着忙命人带了她们出去。贾母等连忙告退,随了人到偏殿去了。元妃又和辰妃她们说了一回话,又叫了抱琴过来低低的令了几句。

一时又有抱琴过来对贾母道:“二位娘娘来了恐一时也不会走,娘娘也不得空。且宝姑娘在宫里久了恐惹了不是,故娘娘令我早些送老太太、太太出去。”贾母等忙起身随了出去。一路上又问了抱琴许多,抱琴又道:“娘娘还说,下次进来竟带些自家腌制的酱菜才好。娘娘自有了身子,就只想吃些酸的,宫内这些竟不好呢,只想着家里的。”贾母忙对王夫人道:“你可记着些,下次进来时多带些才是。”又对抱琴道:“家里其他没有,这些子倒是有的。”抱琴连忙道谢,又送了贾母等出来才回去。

因元妃有喜之事早已传遍宫内外,且当今圣上子息又少,只有早年皇后生的太子并一位公主,另有其他庶妃生的一个皇子及二个公主,其他却再无了,因些元春怀孕倒是件大事了,不独宫内日日有人来贺元春,就是贾府内也是热闹异常。一时间贺喜之人竟络绎不绝,王夫人日日迎来送往,又要看礼单又要回礼,又要找人接待,又要令人赏赐来人,又要预备元春宫内用物,事事操心,颇为辛苦。凤姐、宝钗也只得帮着照料些。王夫人这些日子虽是忙碌,心内却是大为欢喜,竟也不再只是念佛,说话也比往日多了些。

这日,门外有人来报北静太妃到了。王夫人一听,心内颇为得意,自己想到,元春现今有孕,竟连太妃也来了,不禁觉得脸上颇有光彩。一面忙着让人去告诉贾母,一面又忙着出来迎接。

贾母忙来到正厅候着,此时王夫人也迎了太妃进来。太妃见了贾母笑道:“老太君一向可好?”贾母等参见已毕,回道:“托太妃鸿福,身体尚属康健。”太妃又道:“今儿我来也不为别的,只是我那侄女天天在我耳边聒噪,说要接了她们姐妹们过去住住,我也想玉儿得紧。虽知道你们府上最近挺热闹的,却也忍不住过来了。老太君可别烦啊。”贾母听了,忙道:“太妃让她们去原是她们的福分了,还不知她们是前几辈子修来的呢。”说着便命王夫人让人去叫了众姐妹。太妃又道,“听说史候府上有位姑娘也住在这,也一并过去耍耍才好。”贾母虽有些奇怪,却也忙答应了。这里太妃又道:“听说府里元妃娘娘怀了身孕,可要贺喜老太君了。”王夫人原正为太妃一来便忙着接黛玉等过去,却未提及元妃生气呢,一听这话不由一喜,忙着说道:“正是呢,元妃娘娘有福竟怀了龙种了。”岂料太妃却只淡淡说道:“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件大喜事,只是现在还未分勉,更要谨慎些才好。”贾母心中一咯吱,赶忙道:“正是呢,太妃说的极是。还是太妃有远见。”太妃笑道:“老太君不必介怀,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王夫人却不以为意。贾母等又问了一些北静王的状况,太妃只道:“我也不是太知道呢,竟有五、六日没有来信了。对了,听说府上二老爷也一起去了,可有什么消息没有?”王夫人也道:“我家老爷也有十来日没有消息回来了。”众人正说着话呢,宝钗并众姐妹都过来了,众人见过太妃,太妃又叫了黛玉过来细细看了一回,道:“比先前竟又瘦了些。”又问:“你们姐妹可准备好了没有?”别人还未答话,宝钗却越众上前回道:“回太妃,都已经预备好了。”原来宝钗原以为此番自己已嫁入贾府,太妃必是要请的。且她素以长姐自居,今又为嫂子,自当为众人之表率,故忙着回话。岂料太妃拿起茶杯来抿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道:“这不是宝姑娘吗?听说已经给了贾府哪位爷当了姨娘,恐怕不好再到我那里去了。”宝钗瞬间如入冰渊,楞在那不知如何是好,贾母赶紧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下去。”一面又对太妃道:“小孩子家不知道规矩让太妃见笑了。”太妃笑着说:“这也没什么,一大家子人哪能个个都那么识礼啊。”说着又催了众姐妹走,贾母只得吩咐备车。太妃却道:“老太君也不必麻烦,我都带来了,只叫她们姐妹去便是了。”贾母、王夫人便又嘱咐了她们姐妹几句,便送了太妃出来。太妃独携了黛玉上自己轿上,其他姐妹各人一辆八宝华盖车,另有一辆大车给跟来的丫头坐。贾母等目送太妃车轿远去方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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