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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众人见了都赞叹不已。唯有黛玉在想:看这凤儿,个性爽直,大大咧咧,却不想却有这等愁思,恐怕也自有一段伤心事。大家又品评一番,太妃便令人抄录成册又道:“我府上却未曾有这等风雅之事,今儿这诗我定要留下,免得南安太妃她们总笑话我。”

凤儿言道:“婶婶,花儿也看了,诗也作了,这下该我带了姐妹玩去吧。”太妃笑骂道:“你这猴儿,不是想去玩,倒是不耐烦陪我这老婆子吧。”凤儿只是在窃笑。太妃又对黛玉们言道:“你们在这多看看,呆会让凤儿带你们四处走走。我倒是和老太君先走才是。”又叮嘱道:“如果这凤儿欺负你们,你们尽管来告诉我。”说着就携了贾母一道离去。这牡丹诗我实在是诌不出来,于是投巧,借用了古人的诗句。姐妹们还请见谅啊。

众人见太妃远去,虽那凤儿是初次相见,因年纪相仿,又兼凤儿是个活泼的,倒也不再拘束。凤儿因问众姐妹闺名,少不得一一告诉。那凤儿见众姐妹都不是一般人物,喜得放了这个又拉那个。道:“都道贾府女儿个个出色,我还不信,今儿见了,果然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大家又序了年齿,那凤儿只比宝钗小些,与黛玉、探春倒是同龄,只是月份大些,正是在正月呢。于是遂以姐妹相称。凤儿因道:“刚才陪了婶婶坐了好一阵子,想必大家都累了,我带你们四处看看吧。”说着便带了众人走出牡丹园。凤儿一面走一面道:“我们先去兰园看看吧。这时候除这牡丹园也就只有兰园也还应景。”原来这王府中共有四园,分别为牡丹园、梅园、菊园和兰园。其他各园均只栽种一种花木,唯有这兰园是兰花与竹同植。

一行便来到兰园。只见凤尾森森,广植兰草,间或有几株兰花开放,倒是满园馨香。凤儿一边又介绍:这是文漪、绿云、翠荷素、宋梅、龙字这些都是现在这季节开的,还有些如上海梅、解佩梅、金岙素、金丝马尾、玉沉大贡、龙岩素、大凤尾素、观音素、长汀素等多是夏、秋季节开的,也有一些是冬天开的,象广寒仙子、寒梅、绿水仙等等。

惜春见了,对黛玉道:林姐姐,你的又道:“前些年有外番送给叔叔几盘西洋兰花,花朵漂亮得很,只是不香。有的我竟不知道叫什么,姐姐们倒是帮我认认。本来送了六盆,可府里的花匠竟不会摆弄,第一年就死了大半,现在就只剩下一盆了。不过后来倒也种好了,也开了花。”说着带了众人到一处兰圃前。只见这花的叶子比一般兰花的要大多了,墨绿色的叶片肥肥厚厚,一层一层挨挨挤挤的。像竹竿一样一节一节的花茎,支撑着花朵,茎的顶端开满了紫红色的花,前后开了二、三层,整体感觉错落有致。花瓣共有五片,左右有两片最大的花瓣互相呼应,上面的一片略小些,另外还有两枚最小的花瓣在左右下方陪衬,花瓣的颜色由花心的淡白色转为淡紫红,再逐渐的过渡为红色,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花芯前面有两个小须,就像两个触角。远远看上去,好似一只只驻立在枝头展翅欲飞的蝴蝶。惜春道:“这是什么花?我也从没见过呢。三姐姐、林姐姐你们知道吗?”探春笑道:“我也不认得呢?宝姐姐见多识广,想必知道。”宝钗也道:“王府里种的想必不是凡品,又怎么是我们这些人所能识得?”凤儿听了,很是不以为然,也没答言,只是问着黛玉:“玉儿妹妹,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黛玉想了想,道:“我记得幼时在书上看过一种花,看着很象。我们中土没产,听说海外一些小岛上有呢。因其形似蝴蝶,故名蝴蝶兰。”凤儿喜道:“蝴蝶兰?不错,这花儿确象蝴蝶,必是这名儿不错了。待表哥回来,我可要好好羞羞他”。众人走了一阵,凤儿游兴倒是颇高,还一个劲的拉了大家四处游玩。忽见一个侍女走来,凤儿见了叫道:“紫琳姐姐,你不跟着婶婶又来这做什么?”那侍女笑道:“就不兴我来逛逛?”凤儿顽皮的笑道:“我倒是许呢,只是婶娘没一时见着你可又着忙了。”一边又对黛玉等说道:“这位是紫琳姐姐,打小就跟了婶娘,跟她的女儿没两样呢。我常说让婶婶干脆收了她当女儿,可她竟是不肯,说什么就习惯跟着太妃,不惯让人侍候呢。”“姑娘们别听她胡说,我哪有那个福分啊,凤儿姑娘贯会打趣我们呢。”紫琳一边说了一边给黛玉等见礼,众人急忙还礼。紫琳又道:“太妃请众位姑娘只管好好逛逛,一会儿吃饭也不必到前面去,只跟了凤儿姑娘去就是了。不用挂念老太君,那有她呢。”一面又对凤儿说:“太妃让人凌波阁备下了饭菜,让姑娘带了过去。”凤儿答道:“知道了。紫琳姐姐是和我们一道还是回去呢?”紫琳回道:“太妃命我侍候姑娘们。”“这是怕我欺负你们呢。”紫琳珉着嘴笑。“也不看看,她们可那么多人,我可只有一个,保不全是我被她们欺负去了呢。”众人皆笑了,宝钗此时也揽了凤儿道:“这么可爱的妹妹我疼还疼不过来呢,哪里就会欺了她?”不料凤儿却好象不太高兴:不着痕迹的摆脱宝钗,径自跑去和黛玉说话,宝钗不觉脸上一冷。紫琳见了,只浅浅一笑,道:“姑娘们快走吧,这儿到凌波阁还有一段路呢。”于是众人遂跟了前去。

众人一路上逶迤行来,不宽的石头甬道上用各色鸭蛋大的鹅卵石拼成各种图案,一段路是各种鲜花图样的、另一段又是动物图样、接着一段又是古人诗句。一路走来看着,一边又说说笑笑,倒不觉得路程远了。不久便来到一处水榭边,紫琳道:“凌波阁到了。”原来这凌波阁是一临水之阁,时值春末,池内只有些嫩绿的荷叶紧贴在水面上,偶有几支长得快些,长长的枝头浮出水面,几只蜻蜓立在上面,倒是格外清新。众人来到凌波阁上,只见远处烟波浩渺、亭台若隐若现,近处几只水鸟在水面上嬉戏,一群锦鲤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不时呷着水面的浮食。虽不象夏日莲叶田田,倒是更觉阔朗。太妃早已令人在阁内预备了饭菜和各色精致的的小点心。众人用过饭,早有侍女送上茶来,便四下坐了,稍事休息。凤儿独拉了黛玉到一间厢房内,黛玉奇道:“姐姐这是作什么?不在外面坐?”凤儿嬉嬉一笑:“我且问你,你可还记得我?”黛玉不解道:“我们不是今日才见的吗?何来认得之说?”“我说的是今日之前,我们曾经见过,你可还记得?”凤儿笑着解释着。“今日之前?我们认识?姐姐不会记错了吧。”黛玉茫然道,脸上一派不解之色。“怎么会记错呢,说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你不要在眼前想,只往十年前想去,在扬州。”凤儿道。见黛玉还未记起,又道:“你回去慢慢想去吧,我只问你,你我结为姐妹可好?”黛玉也觉二人甚为投缘,遂道:“听凭姐姐吩咐。”凤儿大喜:“家里总是我最小,这下我可有妹妹了,还是这么个漂亮妹妹。”一面从袖内拿出个包了红绸的锦盒,道:“我这做姐姐的总得有点表示才是,这你先暂且收着,权当我的一点心意。”黛玉看时,原是一支浑身通透的玉色花朵,形似莲花,黛玉有些诧异,抬起头来看凤儿,凤儿微微一笑道:“这是天山玉莲花,最是滋润。也不必麻烦,你只让丫头们拿清水煮上半个时辰,再调入些花蜜就可以了。这一朵只分作五、六次吃就可。这一朵吃完只怕你的身体也好了。”黛玉听了,知是稀罕之物,待要说话,只听凤儿言道:“这物件留在我这也是白白浪费。你若不收,就是瞧不上我这当姐姐的。”黛玉听了,再要推辞,就显得生分了,只得收下。于是把锦盒关上,放入怀中收好。凤儿又问道:“听说你们那园子极大,也有好些地方住了好些人。可是这样?”黛玉笑着回答道:“远比不上王府的,只是在一般人家算是大吧,也不过大嫂子带了我们姐妹住着。”“听说里面还住了男子?”黛玉微微一滞:“是二舅母的独子,因元妃娘娘有谕,故在园内住着。外就只有大嫂子的兰儿,今年不过七、八岁。”凤儿颔首道:“原来如此。”忽又调皮的说道:“我可听说那元妃娘娘的弟弟是个风流佳公子?”黛玉不觉红了脸,嗔道:“这也是当姐姐的该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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