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林欣妍的电话,知道林欣乔已随林慧文回家后,林慧武站起身来,把吊坠紧紧握在手里,阴沉的脚步迈到窗前停了下来,当他看到林慧文的车开进丽皇小区,嘴角浮起了一丝阴笑。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从他第一眼看到林欣乔的样貌如此像莫欣欣之后,就一直苦寻机会,进行的报复阴谋,就要在今天上演了。
林欣乔跟在林慧文后面,在跟他进门之前,林欣乔还是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这个她曾住过将近十七年的地方,此时紧紧关着,阻断了她所有的牵挂。可就在她刚踏进林慧文的房子的时候,那个房间却打开了。她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林慧武正站在门口看着她。林欣乔一下子僵住了,她再也没有勇气叫他一声爸爸,可是让她又惊又喜的是,林慧武却先开口了,“欣乔,你回来了。你进来一下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听到林慧武的声音,林慧文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他,随后看到林欣乔静待在原地,他从她手里接过路上买的东西,说道:“去吧!你好久没回家了,该回家看看了。”
林慧武家。
灰暗的灯光,灰暗的沙发,灰暗的家具,家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林欣乔坐在沙发上,眼珠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切都像梦一样,她几乎都忘了怎么再次踏进这个家门。林慧武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莫欣欣的那条玉凤吊坠,隔着大理石茶桌,在林欣乔的对面坐下。他表情严肃,第一次正眼看着林欣乔,林欣乔有神的大眼睛也看着他。单纯明亮的眼睛,白皙透明的脸庞,一身雪白小洋装,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清纯可人的莫欣欣。他不由自主的说道:“你穿这件衣服很漂亮。以前你妈妈也喜欢这么穿纯白色的衣服。你和你妈妈的眼光一样好。”
他们竟然能坐在一起说话,虽然感觉并不像父女,可这是林欣乔没有料到的。她哭过,挣扎过,到最后,才发现她终究恨不起他来。还有这是林慧武第一次主动提到她母亲,这让林欣乔颇感惊讶,太不正常了,他以前一直对此缄口不言的。林欣乔虽然无法恨他,却再也无法叫他一声‘爸爸’,但作为对长辈的尊敬,林欣乔微笑着,客气的回道:“不是的,我对衣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眼光,这件是二叔帮我买的。他说女孩子穿纯白小洋装会好看些。”
林慧武的心被深深刺痛了一下,原来莫欣欣喜欢纯白的衣服一切皆因为林慧文觉得好看。他勉强笑了一下,“是吗?不说那个了。”他把玉凤吊坠放到茶桌上,“你已经十八岁了,我想有些事情,应该给你说一下了。这块吊坠是你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今天我就把它交给你,希望你可以代我好好保存。”
林欣乔小心翼翼的拿起吊坠,凝视了好久,她虽然很想收下来,最终还是放回原处,“我不能要,这是妈妈留下的唯一东西,我想你和我一样,都非常思念妈妈。所以这么宝贵的东西,应该由你保存才对。可是,我很想知道,妈妈为什么会离家出走。”林欣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坚决。
林慧武呆了一下,他本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却没有料到林欣乔面对这么贵重的玉器竟然毫不动摇,最后的问题更让他陷入困境。他沉默了几分钟,满脸惭愧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我没本事,生活上我无法满足她的物质要求。你母亲出身贵族家庭,从小锦衣玉食,根本无法过我这种贫穷的生活。你也知道这栋房子还是你二叔给的。总之,是我没用,没能留住她。”
林欣乔根本不相信他的这种解释。如果她的母亲真的是这种人,怎么可能为了林慧文毅然和家里断绝关系。林慧武根本没跟她说实话,他表面上是在埋怨自己,其实是在变相责怪她母亲的势利。她对他的尊敬又少了一分。虽然他以前从来不提她母亲,可是她一直以为他是爱她母亲的,可是现在他冷漠的口气,根本不是她想得那样,她现在至少明确了一点,她母亲离开之前,一定和林慧武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林慧武看到林欣乔若有所思,心虚起来,他急忙拿起吊坠,一边帮她戴到脖子上,一边转移话题道:“这条玉凤吊坠是你母亲留下的,我想她一定很像亲眼看到你戴上它。你如果不让你母亲失望,就别再摘下来。”
林慧武的反常热情,让林欣乔吓了一跳,把吊坠给她,好像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一项任务。从她踏入这门,就感觉奇怪,现在她更加怀疑,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条吊坠这么贵重,妈妈为什么没有带走,而是被留了下来?”
林欣乔问题如此突然,林慧武一时间根本无法回答。他真是小看她了,她早不再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姑娘,现在的她每一步都咄咄逼人,他还没开始他的计划,就被她逼到死角。他尴尬的笑了笑,“别问了,快去你二叔那吧!你婶婶可能已经回来了。你快去吧!”
他的这种回答,林欣乔早就见怪不怪了,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正面回答过她的问题呢。她微笑着说道:“我们一起过去吧!”林慧武立刻紧张的拒绝道:“不用,不用了。你二叔一定不想看到我,我就不去扫兴了。你赶快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出去,你走后,我好锁门!”林慧武的语气疏远而坚决,林欣乔没有再说什么,便先行一步,出去了。
林慧文家,客厅。
林慧文给林欣乔开门后,便直走到沙发面前坐了下来,并唤林欣乔道:“别站在门口了,来,过来坐下。你婶婶还没回来,你先看会电视。”
“好。”林欣乔答应着,走到他身边坐下,“二叔,婶婶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问一问呢?”
“不用,女人逛街和男人工作一样,都不希望被打扰。她逛够了,自然就会回来。”林慧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龙井,“欣乔,学校住的还习惯吗?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没有。杜叔叔他们对我都挺照顾的,我一切都好。”林欣乔看着眉目慈爱的林慧文,突然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也许这正是问他一些事情的时候。林欣乔咬了一下嘴唇,“二叔,听杜叔叔说,您们原来是校友,也都是第州大学毕业的,对不对?”
林慧文根本不知道林欣乔在套他的话,以为只是聊天而已,所以他很坦白,提到和杜墨轩的交情,也很兴奋,“对啊!我上大一的时候,你杜叔叔研一,我们俩人一见如故,就成了好朋友。一晃都二十几年了。不过,我不是第州大学毕业的,大二下学期,我就作为交换生,到国外留学去了。”
“那二叔您当时一定很优秀,要不然怎么可能有机会出国呢?二叔,你当时一定舍不得离开吧!这里由您最爱的人,您怎么舍得离开呢?”林欣乔看到林慧文的表情开始有点伤感,他一定是想到什么了,或许他正想起莫欣欣,林欣乔怕他看出自己的想法,不再说下去,又岔开话题道:“像爷爷奶奶呀,一定不舍得你离开。”
“嗯,他们确实不舍得我离开。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他们,还有她。”林慧文忘情的说着,“可是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再相见,已事过境迁,当时的美好已找不到了。”
林欣乔本以为林慧文是个相当理智的人,却没想到林慧文竟在她面前伤感,看样今天她一定能收获些什么,她笑了笑,当时安慰,泰然自若的问道:“她是谁啊?是婶婶吗?你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虽然林欣乔很谨慎的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但还是给林慧文敲响了警钟,他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他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反省,他怎么能在她面前怀旧伤感呢?他放下水杯,看着林欣乔刚想说什么,可是脑袋突然眩晕起来,头重如铅,他拼命摇晃了一下脑袋,却还是不清醒,更让他痛苦的是,他前一刻还能很明确的知道,坐在他身边的是林欣乔,下一刻他便不由自主的说道:“欣欣!欣欣,真的是你吗?”他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控制力,把林欣乔一下抱在怀里,“不要在离开我,我真的好想你。”说着,整个头埋在她乌黑丰盈的头发里。林欣乔被他的突然失常吓到,双手抵住他,情急之下,大声吼道:“二叔,我是欣乔。不是莫欣欣!”
林慧文定住,盯了她一会,伸手拿出她的玉器吊坠,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你还骗我?这块吊坠明明就是你的,你从来都不舍得摘掉的。这么好闻的味道。”林慧文拿起玉器吊坠放在鼻尖,“好香!”
林欣乔被他这一举动吓得花容失色,“二叔,您怎么了?我是欣乔啊,我是欣乔,啊……”林慧文根本听不到她的话,不容她反抗的钳住她的肩膀,就要吻她。
不行,不行。我要冷静。好好想一想。自制力很强的林慧文怎么会突然失常呢?林欣乔瞟到林慧文的茶杯,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