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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下跪

陆瑞然快速的把林慧文白色衬衣衣袖裂口,撕得更大些,在他胳膊上打了一针,林慧文渐渐失去了力气,慢慢倒了下去。林欣乔想扶住他,可是手却僵在原地。还好,陆瑞然接住了林慧文,他把针管交给站在一旁的张晓晨,“把它放到桌上。”张晓晨应声接过针管放到桌上,把床移回原位后,立刻帮陆瑞然把林慧文抬到床上。

林欣乔待在原地,目光呆滞,感觉越来越无力,她顺着墙壁,滑下去缩成一团。陆瑞然看了一眼林欣乔,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给林慧文盖上被子,对张晓晨说道:“你回去吧!替我向张院长说声谢谢。”张晓晨只顾着看林慧文了,这张英俊的脸,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在报纸、杂志、网络上,而现在他就在她眼前。他本人比杂志上的那些照片,更有魅力,更让人着迷。张晓晨看了一眼林欣乔,心里充满了醋意,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让这个小小诊所的护士抢了先,心里不偷着乐才怪,还在这装可怜。陆瑞然发觉张晓晨还待在原地,看着她说道:“张护士,张护士,市医院挺忙的,你先回去吧!”

张晓晨笑得灿烂,摆摆手说道:“陆医生,不忙,不忙。我们院长,就是我二伯,还特意让我感谢您呢。要不是您提供与林欣妍相同血型的血液,她现在说不定还醒不了呢。这要多亏了您,要不然我们医院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这样吧,为了表达我们医院的谢意,我留在这帮您照顾病人吧!我看他病的不轻啊!”

“张护士,你们医院免费提供给我那么贵重的药物,我已经领情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们这有专门的护士照顾他,就不要你费心了。替我谢谢张院长的好意。请吧。我送你出去。”陆瑞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面对长辈对她做如此‘大礼’,张晓晨也不好意思待在这里,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转身对陆瑞然说道:“陆医生,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我一定随传随到。”

“谢谢了,张护士,慢走。”陆瑞然送走张晓晨,把诊所的门关上,快步走回去。陆瑞然看到林欣乔从病房走了出来,面无表情,他迎上去,安慰她道:“欣乔,你想开些。这件事都怪我,怪我没想到这一点。我压根不该让你过来,对不起,欣乔,陆叔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别这样子,叔叔看了心疼。”

林欣乔走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前,拿起包包,拉开拉链,从中拿出林慧文的一串钥匙、手机、水晶玻璃杯,放到桌上,然后木纳的拉上拉链。陆瑞然抓住她的胳膊,“欣乔,你说句话呀!你这样子,让人担心啊!欣乔,我不会说出去的。慧文不是故意的,他完全失去理智了,醒来之后,他会忘掉一切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咱不说这些了,咱说些高兴的。你刚才听见了,欣妍醒了。你知道是谁救了她吗?是你母亲莫欣欣。你母亲曾经在我这献血过,她那天好像有预感的对我说,她的血型特殊,说不定将来会有人需要这种血型。有些事情真是命中注定的,就像你母亲救了欣妍一样,就像你救了慧文一样。欣乔,你和你母亲同一天救了他们父女俩。”

“有些事情真是命中注定的,我怪不得任何人。”林欣乔的脑子根本不再转动了,她缓缓吐出几个字,提起包包,“陆叔叔,我先走了。”

“欣乔,欣乔,你要去哪啊?”陆瑞然抓紧了她的胳膊,“这么晚了,你就别到处走了,陆叔叔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陆叔叔,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陆叔叔,麻烦您照顾一下我二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林欣乔笑了一下,把陆瑞然的手推掉,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陆瑞然看着她受伤的背影,心也跟着痛起来。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但愿她能过去心里那道坎。

林欣乔走出诊所,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走了好久好久,一辆计程车停在她面前,招揽生意时,她才发觉自己完全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便坐上计程车,直接回学校了。

深夜的校园真安静,她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想大哭一场,眼泪却流不出来。她的委屈,她的无助,她所有感觉,在这寂静的夜里,好像完全麻痹了。她只有一步一步向前走,不想想任何事情,不想见到任何人。可是天不遂愿,她终于空白的捱到白色小洋楼门口,刚掏出钥匙,抬起头,却看到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林慧武正站在门口,等她回来,一脸焦虑与难得的慈祥。

林欣乔恨不得上前,杀掉这个制造今天这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可是即使这样她就能忘掉一切吗?也许不见,不想,她才会更好受些。她转过身,快速的逃离这里,逃离让她想起痛苦的人。可是林慧武却跑到她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欣乔被迫停下脚步,她低着头,不想看到他,他这张丑陋恶心的嘴脸。

“我知道我这样很无耻,我知道我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恨我,可是如果我不说,欣妍便没得救了。欣妍她醒了一会,突然又昏厥过去,原来给她输的血液由于储存不当,对欣妍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害,医生不得不让这些血液排出,可是这也会连带她自己的血液也会排出。你也知道,她本来就需要输血,现在又要……”林慧武哽咽起来,“我求求你,你去医院给欣妍献血吧!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你了。我求求你。”

他的请求根本没有得到林欣乔的同情,反而只会让林欣乔更反感,她转过身,重新走回宿舍楼,打开门进了去,刚想关上门,林慧武却伸手,用力抵制着门,“我求求你了。你去救救欣妍吧!”

“滚。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林欣乔一字一句的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恨意,“你再不走,我就叫警卫了。”

林慧武依然不肯放手,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其他原因,他提到林欣乔的名字的时候,竟然吞吐起来,“欣……乔,求求你了,你只要去给欣妍献血,我这辈子甘心为你做牛做马,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求求你了,我就她这么一个亲人。求求你了……”

林慧武的一再恳求,林欣乔听得疲惫了,看到他低声下气的样子,她又恨又痛。她松开了手,转身走进大厅,林慧武又惊又喜,立刻跟了进去。

林欣乔坐在沙发的一端,用胳膊肘支撑着疲惫的身体,今天一整天颗粒未进,还奔波了一天,就算铁打的身体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可是她不能,很多事情,很多人,萦绕在她心里,抓着她不放。

林慧武站在沙发的另一端,小心翼翼的说道:“欣乔,你答应了吗?我们现在走医院吧!”林欣乔闭着眼睛,沉默。林慧武又接着说道:“你先休息一下,也好。可是,欣妍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我求求你,你别给了我希望,又让我落空。”

他接近哭腔的声音,还有他说的话,点燃了林欣乔心里的那把怒火,可是她没有大吼大叫,她没力气消耗在无谓的责备上,她只是想让他知道,“你不觉得,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吗?从小到大,你知道你给过我多少次‘希望’,我又失落过多少次吗?每次你让帮欣妍的时候,我就自作多情的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接纳我的,你也会对我笑的。可是等了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直到我再也不敢期待。而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林欣乔说不下去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想到就痛苦。

林慧武根本没看出林欣乔的痛苦,他也不在乎,他以为她只是在埋怨他,厚颜无耻的接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对。幸好你机灵,现在不是已经化险为夷,什么都没发生吗?你就大人大量,就不要给我计较了。你如果已经休息好了,我们就赶快去医院吧!欣妍,还有医生正等着我们呢。”

此时此刻,他竟然还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对林欣乔的伤害。好像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可她为什么要对这个对她恨之入骨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大发善心呢?她对他越好,他越不知足,他越觉得她欠他的,他越想尽办法伤害她,伤害她身边的人。这么一个自私冷漠,无视别人感受的人,她为什么要一直在乎着他的感受?

林欣乔晶莹透亮的大眼睛,瞪得林慧武心里发麻,心虚的躲开她的视线,不忘提醒道:“我们走吧。欣妍等着我们呢。”

林欣乔收回了视线,坐在原地不动,“你记不记得,你掐着我的脖子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我说‘你今天最好掐死我,省得以后后悔。你今天,如果,掐不死我,我以后,一定让你,生不如死。’现在我活得好好的,是不是该兑现我的诺言了?人活着总要对得起自己。你说是不是?”

林慧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面部开始抽搐,眼睛瞪得椭圆,“林欣乔,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这么对你求你了,你还不满足吗?是不是我向你下跪,你才肯去救欣妍?好,我现在就给你跪下。”林慧武彭的一声跪在地上,“这下可以了吧!你现在肯去救欣妍了吧!”

林慧武跪在林欣乔面前,这么的突然,这么的戏剧化,是她没想到的,可她却没惊讶,没同情,更没开心。她沉默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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