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跋涉几乎耗尽了兵士们的体力，而突然开始的降雪，更是山路变成了一种噩梦。
“爬山还真是件锻炼人的事儿啊！”
张骏依旧怡然自得的骑在马上，前后自有亲卫护卫着，马蹄上裹上了厚厚的布匹防滑，只是到了上坡，马匹仍有吃力不住的情况。
“世子果然有领军风范，风雪之中不失仪态，不愧为凉州世子！”
张定毫不含糊的回了一句，对于领导，马屁该拍还是得拍的。
“你这个夸奖是在是话里有话啊，张定。”
张骏也不含糊，总感觉张定的话外还有层意思。
“属下怎敢？世子多虑了。”
“哦？是吗？”
张骏环顾四周，茫茫的白雪几乎覆盖了整座群山，肃穆，清冷的氛围中，大自然如同最灵巧的魔术师，把大地装扮的一片洁白，一切杂色，不洁之物都在雪花的覆盖下变得凝重，虽然掩藏在地表之下，但是这群山之中的白色，依旧给人以一种油然而生的庄重。
但是，整个长长的队伍中几乎没有人骑马，除了世子之外，下雪之后的道路容易摔倒，而且低洼，坑地等都被雪花覆盖，不易分辨，骑兵们纷纷下马，牵着自己的坐骑缓慢的行走，连日的行军很容易磨损马匹娇嫩的马蹄，而马蹄一旦磨损，战马也就再也无法使用了，环顾周围，竟只有世子一人高高的骑在马上。
“哦，我明白了，张定你是在讽刺本世子如此天气还骑在马上吗？”
“属下不敢！”
张定苦笑着。世子有时候的性格真的和小孩儿没什么两样。
“就算是也没关系，你们不懂，本世子之所以在这样的天气之中，还要冒着摔倒的风险骑在马上，正是为了凭借着高远的位置，去观察这壮丽的景色，联线白雪的肃穆，去推想古之贤人的庄重美德，你说是不是？何况，你们都不骑马，本世子只好坐在马上替你们侦查一下四周敌情了，万一有氐人再次袭击，也好提早预警啊！”
张定彻底无语了，为什么每次世子总能够为他的行为找出一大堆高尚而崇高的理由呐？这难道是张家的遗传，还是张骏的个人发挥？不过，对于解决马蹄磨损的问题，打上马蹄铁不就好了吗？
“世子！世子！前方遇险！”声音打断了张定的沉思。
一名传令兵飞速的从队伍的前端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
“什么情况？”
……………………………………
柯木智蹲在地上，无言的看着周围的族人和凉州军士们，
张定和世子挤了进来，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辛晏面色凝重，看着柯木智一言不发，只是身后的几个随从早就面露怒色，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到底怎么回事！”
辛岩没有父亲那么沉的住气，愤怒的对着柯木智咆哮着。
柯木智几乎急的哭了出来，这样一个健壮的勇士被逼到这个份上，张定还是第一次看到。
“没有水！没有水！不对，不对，往年这个时候应该有的啊！应该有的啊！”
“没有水又怎么了！没有水就不能走了吗！走，接着带路！走下去！”
辛岩几乎愤怒了，自己为了救这个异族的酋长，挨了几十鞭子，现在还无法骑马，只能步行，但这不是最关键的，而是对于全军唯一的向导来说，他一个掌握着几乎全部人的性命，而现在，这个最最关键的向导，整支军队的“眼睛”，竟然失明了！
“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定看出硬逼着是没有什么结果的，要大家冷静下来。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
辛晏冷冷的说，话音刚落，身后的随从早就拔刀而出，架在了柯木智的脖子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
张定又惊又恐，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就是一个羌人的奸细而已，就是要把我军引入绝路的，杀了他，全军按着原路返回！”
辛晏还是冷冷的面孔。
“父亲？”
辛岩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奸细，只是以往总会有一股活水在这山谷中流动的，但是，现在，这股活水不见！”
“这条路我走了无数次了，没有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神明，一定是神明发怒了，神明不想让我们过去！对的，一定是神明，不然活水不可能不见的！”
柯木智竭力的为自己辩解，眼神中竟是无比的惊恐，跟随他的几个先零族的武士，刚想动刀，便被早就准备好的凉州兵士控制住了，局势一触即发。
“要我说，大家先把刀放下来吗，这样做，伤了和气，还是找不到出路。”
张骏打着哈欠走到柯木智身边，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拨了下去。又对着辛晏看了看，示意他让手下把武器都放下。
“哼！细作而已，不用拿神明做你的幌子！世子，我看，这些人都是奸细，为的就是引我军进入险地！”
辛晏面无表情，申诉着。
“这个，要是如此，那么柯木智和他的手下兄弟为了让我们进入险境，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而且，对于可伐和他的部族来说，这样做对于他们有什么好处呐？”
世子并不含糊，之前私下和可伐约定的战后战利品的划分对于先零部落来说十分有利，他完全没有必要希望凉州军垮掉。
“那个流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定在一旁呆着久了，突然发现大家的争执早就脱离了最初的那个目标。
“流水，流动的神水！就在这个附近，峡谷中的！顺着它，我们就能够找到石峡，到了石峡，我们就能够到西平了！”
柯木智如同找到了一棵救命稻草，突然疯狂的大喊起来。
“对，神水，那是神水，一定使我们心智不诚，一定是那样的！所以，所以神灵才不让神水现身，一定是这样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
张定叹了口气，对于这种神怪说法，他一向是不信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不能放弃，只能前进的关口，自己心中竟也在默默的祷告，到底对谁祷告，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喃喃自语。
“水在哪里？现身吧！”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那个活水！不对，是神水！”
世子叫住了呆滞中的众人，回过神来的大家，开始疯狂的在周围搜寻。
“找到了，有重赏！”
张骏不忘记再加上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