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破灭
飞速下坠中，劲风扑面，仿佛身体没了半点重量，完全无法控制身形，那种奇妙的感觉令人本能地恐惧。
噗通！一声巨响，陆羽全身剧震，剧痛和极其冰寒的感觉同时传来，很干脆地昏了过去。
万丈深渊，摔落下来即便下面是水亦能将普通人的身体震为肉末。他碧木真法修为只有聚灵期五层，肉身强度远远不足以对抗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但几乎在身体接触到水面的那一刹那，紫光透体而出，将他牢牢护住，沉入水下。
睁开眼睛时，灰袍客正在洞口眺望远处。陆羽爬了起来，查遍了全身，果然发现毫发无伤。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下道，还好老白脸没有打诳语，要不然老子自行跳崖死了，那真是天大的冤枉。
“聚灵期三层，不错，保持这个速度，十来年便可成为天缺派核心弟子。”灰袍客头也不回，语气中有些欣慰。
陆羽眼珠子一转，叹息地道：“有个坏消息……天缺派最近几年常有别派奸细试图偷盗功法，现在核心弟子也没资格查阅全部秘籍了。”
灰袍客霍然转身，冰冷的目光看得他心下发毛，道：“这么说来，你在天缺派还有何用，本座要你还有何用，你留在世上还有何用？”右掌一翻，碧光大作，化为一柄巨剑，便要当头斩下。
我日，老白脸翻脸跟翻书一般快，陆羽急忙叫道：“说笑的，说笑的！”真元巨剑停在他头顶三寸处，那庞大的真元差点没将他压得跪下，额头冷汗直冒。秦可儿那惊人的一剑，与这真元巨剑比起来无异于三岁小孩比之成年人。
灰袍客散了真元巨剑，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开玩笑都开不起，吓我一跳。这枚玉简里的是紫韵功，小册子是我练的梦想成真诀，说来你也许不信，这是天缺派第四门镇派绝学。”陆羽从储物袋中取出得自张瑜的玉简和小册子。
“敢跟本座开玩笑的，你倒是第一个。”灰袍客无语，一招手，玉简嗖地飞到他手上，略一查看，神色便有些失望，说道：“很好，回去后再接再砺。”两指一捏，便将玉简捏为碎末。再招手，小册子也落入他手中。
陆羽忙道：“你可别毁了，这是原本，毁了我如何跟师父交待！”
“哼，你只要老老实实为本座办事，本座自然会视你为徒，随便教你一两手，便可让你在同辈之中纵横无敌，还需要什么别的师父？”灰袍客不屑地道，开始翻阅小册子。
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怎么了？”陆羽心下一紧，“这门功法据说四百年无人练成，我却一练就成了，不会有走火入魔之类的后患吧？”
灰袍客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运气不错，这梦想成真诀的确是一门难得的幻术功法，丝毫不比本座的碧木真法差。创立这门功法的修士，想必亦是道魔双修，天缺派那些牛鼻子没有我妖族血脉，想修炼此功那是做梦。”
陆羽奇道：“依你所言，难道我有妖族血脉？”
“非也，你的情况特殊，此事待你日后自己便能明白，不要问了。”
我日，干甚弄得这般神秘兮兮的，既然对我有益无害，说出来怕甚？陆羽腹诽着，但人在屋檐下，嘴上说的当然是另外一番话：“不问就不问……给我加固碧木印记，我要走了。”未得批准私自下山，被发现免不了一顿责罚，须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灰袍客淡淡道：“不急。你半个时辰前是不是跟人动过手，动用了碧木真元？”
多管闲事，陆羽白眼一翻：“是，我杀了那名用呼风术将我吹落悬崖的天缺派弟子。”
“用的什么法术？”
“那家伙不过是聚灵期三层的修为，我的修为想必你也知晓了，哪还用得着什么法术，用拳头硬砸便砸死他了。只是他的真灵护身罩挺硬，费了我好一番功夫，真元都几乎耗尽。”陆羽很不屑地说道。
呼风术只需聚灵期二层便能施展，灰袍客不可能知晓张瑜这种小人物，说道：“区区聚灵期三层的修为居然耗费了你如此多真元，丢尽了本座的脸，本座今日便教你几手神门手段！”
陆羽眼睛大亮，各个流派所修的元力不同，若以真元施放道门法术，威力便会锐减两成以上，反之亦然。道门法术他倒是学到了好几个，但魔门法术却只会驱物术。杀张瑜时，小灵剑阵以真元强行催动，加上修为不足，威力至少减了四成，否则当时便是秒杀。
灰袍客脚下一动，人已在五十丈开外，凌空站在黑玄湖之上。
“神门功法注重修炼肉身，成就神魔不灭之躯，自然是以肉身直接攻击为主，法术为辅，但这并不是说让你用蛮力与人争斗。你看好了。”
碧光闪烁间，灰袍客身体陡然涨大，变身为十丈巨人。陆羽脑中一阵混沌，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意识深处苏醒了过来，全身热血沸腾。不用灰袍客说明，他已知晓，这便是魔门妖修的血脉唤醒之术。
此术是每个魔门妖修都会的基础，以真元唤醒体内神魔之血，壮大肉身，令施术者拥有部分神魔之力。施术者真元越强，体内上古传承的神魔之血本源越强大，血脉唤醒后的身体便越强横。
灰袍客此时犹如神魔重生一般，弥漫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强悍力量，令人望而生畏。轻轻弹指，一缕劲风如标枪般激射在峭壁之上，石屑纷飞，露出深深的小洞。
“太强了，这一缕指风我都无法抵挡！”陆羽强忍着心底的恐惧，死撑着没有跪下来。
所谓无知者无畏，越是修炼，修为越高，他便越能感觉到灰袍客实力强。直觉地感觉到，天权真人只怕也未必能强过灰袍客。
一道灰影闪过，轰然巨响中，一侧的峭壁露出蛛网般的裂纹，无数碎石铺天盖地落入黑玄湖。灰袍客整个人都轰进了峭壁之中，走出来之时，身后留下了一个人形大洞。
“神门弟子身有上古大神血脉传承，虽然你只有聚灵期五层修为，但只需唤醒血脉便能获得部分神魔之力，肉身无论攻击、速度、防御都完全可以媲美多数同阶法器。再者，神门法术在威力上虽然大多不如道门法术，但总有些例外。”
灰袍客声音平淡，语气却透着浓浓的骄傲，右手轻抬，食指指尖一点绿芒越来越亮，刺得陆羽眼睛直流泪。
“破灭指！”
那绿芒骤然收缩，随即一道细细的碧绿光柱呼啸而出，轰然击中峭壁。碎石横飞，一个两人高的幽深的山洞出现了。
陆羽已经麻木了，这破灭指是一门聚灵期五层便能修习的法术，但施术者修为越强，此术威力便越强。以灰袍客那深不可测的修为施展出来自然惊天动地，但若是他施展出来，威力就不知如何了。
“神门中人肉身便是最好的法宝，因此很少有人会祭炼法宝法器，多数都是购买或者抢夺道门中人的。本座倒是有几件废弃不用的上品法器，但眼下你修为不足以驱使，带在身上只会惹来杀身之祸，日后再说吧。这两门法术本座传了你，遇到同阶修士，没有法器亦不会落下风。”
灰袍客常年待在黑玄渊，自然没有可用来记录的玉简，当下便给陆羽口述血脉唤醒和破灭指修炼要诀。
陆羽已然学会了这两门法术，但却不得不装傻，认真地听着。
之后，花了半日装模作样修炼法术，同时恢复真元。
陆羽做不到灰袍客那般凌空飞度，便从储物袋中取出张瑜那柄五品飞剑，御剑飞行，站在黑玄湖上。默运血脉唤醒之术，体内血热立时如沸腾了一般，一声既痛苦又舒服的低吼，他的身体顿时涨大了两倍有余，头发竟然瞬间变为银白。
怎么还带变色的？陆羽心下嘀咕，右手食指凌空一点，破灭指光柱击在峭壁之上，一声巨响，只击出一个半人高丈余深的山洞，干笑道：“似乎不太成啊？”
灰袍客对这个黑脸徒弟的表现大为满意，哈哈一笑道：“你初学乍练，真元也不满，破灭指的威力自然大减。过来，给你加固好碧木印记就送你上去。”
道门固然是强者为尊，修为潜力高的弟子才能出人头地，但魔门传承比之道门更加残酷。道门好歹顾念师徒之情，对不成器的弟子不会太为难，顶多逐出师门。但魔门弟子若是不成器，运道好点的地位降为奴仆，遇到杀性稍重一些的师父便是被灭杀的下场。
若陆羽此番回来，修为还停留在聚灵期三层，亦或是连血脉唤醒这等基础法术都学不会，灰袍客虽不会杀他，却也不会再认真教导了。
半个时辰之后，陆羽回到了天缺派。
“师弟，你上哪去了？”刚到天极宫外，二师姐张清迎面走来。
陆羽打个哈哈，笑道：“我对本门还不甚熟悉，便四处逛了逛，说起来本门师姐师妹真是个个人比花娇啊。”
“你这还算修仙者吗，整天想着这些，小心师父再罚你上天绝峰。”张清白了他一眼，“方才师父把我们召集过来，说是有贼子偷盗本门功法秘籍，还杀了三名看守弟子，命令我们不得随意下山，你可要记住了。”
我日，居然有同行，这不是害老子么！陆羽倒抽一口凉气，一脸震惊地道：“这贼子好大胆子，不知抓住没？”
张清摇头道：“抓住了怎么会下封山令？据说那贼子修为不低，法器亦十分强悍邪恶，三名看守弟子几乎是同时被吸干了精血而亡，尸体只剩下骨骼和一层皮。”
陆羽义愤填膺地道：“一定要抓到他，将他碎尸万段！好饿，晚饭还没吃，我找小竹去。”说着便要溜之大吉。
“慢着，找你还有事呢！”张清拉住了他，说道，“跟师姐去趟天一阁。”
天一阁是大长老临月真人一脉炼器专用的宫殿，天缺派上下绝大多数法器法宝都是从那出来的，去天一阁非要拉上自己，还能有什么事？陆羽心下大喜，好处来了，真没白出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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