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元符元年九月初六,日落时分,汴梁城北官道。
六个人七匹马,朝着京城北门疾驰而来。当首两人身着覆盖全身的大宋将校甲胄,剩下的四人头戴皮莅子身着胸甲,一身普通大宋军人的打扮,最后一匹马,虽然无人骑驭,但却在马背两边驮着两件长长的东西。驮着东西的马,马蹄最重,跑得最慢,鼻子里腾腾的冒着白气。
这是哪里来的人马?远远的看来疾驰而来的六人七马,北门城头的值守都头,挥手带着人下了门楼,“给我拦住来人!”
一声令下,城门下的守卫军迅速抬起锋利的拒马拦在了城门口,拒马后长矛林立。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
这六人七马正是上京进行武举的曹安、鲁达等人。大名府距离京城五百多里,六人从清晨出发,跑了一天,到此刻才赶到京城。
过了护龙河上的吊桥,来到拒马前,曹安等人并未下马。
鲁达从怀里拿出此次进京的诏书,扬声道:“我等是大名府云骑军麾下,有皇上御批诏书在手,尔等快快让开!”
御批诏书?那都头接过来看了几眼,笑道:“原来是特诏进京的武举,你们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还让本都头以为北方蛮子打来了呢?哈哈……”
曹安在马上拱手笑道:“甲胄在身,不便下马,还请都头行个方便。”
“客气!”那都头略一拱手,挥手道:“放行!”
拒马撤离,甲兵后退,曹安等人打马进了东京。
看着六人七马渐渐远去,一个守城士兵上前低声道:“都头,你不觉得那个领头的很面熟吗?”
那都头点头道:“不错,我也觉得在哪里见过。”那士兵四下看了看,悄悄的指了指不远处缉拿匪盗的布告栏,低声道:“像不像他?”
“嗯?”那都头看着不远处赵安的画像,点点头道:“我说在哪里见过呢?”说完扭过头上下看了看多嘴的士兵,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本都头故意放走了匪盗?”
那士卒吓了一跳,忙低声道:“不是,不是,小的不敢,刚才那人有皇上的御笔诏书,怎么可能是匪盗呢,小人只是好奇,好奇!”
“好奇你娘个臭脚!本都头有脑子,心里也有数,不需要你来操心,滚!”
……..
日落时分,街上的行人并不见少,来来往往的人流,让曹安等人不敢随意跑马,只得放马缓行。曹安对着身后喊道:“马武,你要领路啊,你躲在后面干什么?”
此次跟随曹安、鲁达上京的出了赵刚、黄二狗,还有曹同曹都指挥使的两个亲信家兵,一个叫马武,一个叫刘峰。曹同派他们来,就是让他们领曹安、鲁达回家拜见曹同的母亲——孙老夫人的。
马武听见曹安的话语,打马上前笑道:“曹府在东华门外,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两位少将军是不是累了?”
鲁达不耐烦的道:“那就快走,这么慢腾腾的走到几时?”
曹安笑道:“二弟,你急也没用,还是放马慢慢走,来,喝口酒静静心。”说着解下自己的酒袋子抛给了鲁达。
仰头喝上一气酒,鲁达看着街道两边的酒楼,笑道:“不知道这汴京城的酒,比不比得上我们江湖楼的酒啊,啊?哈哈哈……”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九子神算,占吉凶,断阴阳,消灾解难。”几人正骑马慢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吆喝。曹安循声望去,只见街边不远处有一个摆摊算卦的先生,正在稀里哗啦的摇晃着着手里的签筒。
这算命先生有些眼熟啊,似乎是上次在京城遇见王进打高俅时,见到的那个算命的。当时他一语道破高俅的命运,我还对这算命的起了好奇之心,准备日后去见识见识。没想到这次进京竟然又碰见他。
既然又遇见了,那就去瞧瞧,看看咱这穿越人的命是如何个算法?顺利进了城,曹安心情正好,便拍马向着那算命先生走去。
“我去求一签,看看此次进京的运程如何。”
鲁达奇怪道:“你还有这闲心?”
到了近前,几人跳下马,让赵刚等人在附近牵好马,曹安和鲁达便朝着算命先生走去。
那算命先生扫视了众人一下,看着近前坐下的曹安,淡淡笑道:“姓名,生辰八字。”
“曹安,元佑元年正月初八平旦时分出生。”
“元佑元年……嗯,平旦?咦?”
那算命先生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倏然一惊,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曹安,再次问道:“你确定生辰八字没错?”
曹安笑道:“没错!”
算命先生皱眉道:“唉,真不该呀!”
“我兄弟生来就是老虎命,有什么不该的?你这算命的,不会算,乘早收摊,少在这里诈唬,不就是想要点钱财吗?”鲁达拿出二两银子往桌子一拍,道:“赶紧算,说的好,还有赏!”
算命先生摇摇头道:“老夫算命一为糊口二来也是为百姓消灾解难,断不会为了钱多钱少的问题,信口雌黄。这位大爷的生辰八字,按理说贵不可言,可是……可是今年是戊寅年,正是白虎冲七煞,命中注定活不过今年。”
“啊?”曹安和鲁达都吓了一跳,万万料不到这算命的竟然说出此等不吉利的话来。鲁达一惊之后,气的三尸神暴跳,怒道:“洒家砸了你这摊子!”说着就要动手。
“且慢!”曹安拦住鲁达,对算命先生皱眉道:“先生说我有性命之忧,难道说,我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算命先生看了看一身戎装的曹安,摇摇头道:“不是刀兵之祸,而是……天谴!”
不是刀兵?那么就跟出征西夏无关。天谴,会是什么天谴呢?曹安突然想到,穿越前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曾经被雷电所击的事情,顿时心一惊,不会是指的这件事情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如他所说,没活过今年啊!
“天谴?放你的狗臭屁!呸——”鲁达拉着曹安道:“走,走,真他娘的晦气,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偏要来算命。还遇见一个半吊子、乌鸦嘴!”
这算命先生倒真有些神奇,只是不知道这灾难有没有过去。曹安挣开鲁达的拉扯,回转身对那算命先生道:“我兄弟口直,先生切勿见怪。以先生之见,可有化解的方法?”
算命先生摇头道:“人祸还能避,天谴哪能违啊?不过,我有祖师传下的九子神签,你不妨一试!”说着从桌底拿出八个黄纸叠就的纸鹤,笑道:“这里共有九只纸鹤,每个纸鹤内藏有偈语,此偈语我不解,就看你自己能不能参悟了。一到九,客官随意写下一个数字便可。”
鲁达晒然一笑:“明明是八个,你却说九个,真是不知所谓!”
算命先生笑道:“老夫每天出门前,都要焚香沐浴,对着祖师写下九张偈语,是谓九纸神算,只因‘纸’字不好听,便改为九子神算。至于为何只有九个,那是因为在客官来之前,已经使用过一回,第六个纸鹤已经被人拿走。客官还要不要一试?”
曹安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九”字,笑道:“好了没?”
算命先生看着九字,半响无语,慢腾腾的拿起一个纸鹤,递给曹安道:“这个……唉……算了,一切都是命!”
“都他娘的什么事啊?”鲁达从曹安手里,拿过纸鹤,三下五去二拆了开来,念道:“伤心人别有怀抱,断肠人自有因缘。十里亭外杀机现,棋差一招枉断魂!这是什么,伤心断肠还断魂,哇呀呀,洒家真的怒了。”
还没等鲁达发怒,那算命先生早已默不作声的躲在了桌子下。见鲁达要掀桌子,曹安拦住鲁达笑道:“天色不早了,想来得了信的老夫人早已等急了,我们回家要紧。”
鲁达两只拳头捏的梆梆响:“哼!真是要气死洒家了。”说完甩开大步来到马前,骑上马就走,再不走他真的会打人。
“走了!”曹安对着赵刚等人一招呼,翻身上马朝着鲁达追去。
等曹安等人远去,那算命先生才钻出桌子,捡起被鲁达扔在一边的偈语,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巧呢?师妹说,今天我会有杀身之祸,特意把第六只纸鹤和第九只纸鹤相互调换了一下。刚才这位大爷拿的本该是潘家公子拿的纸鹤,也就是说刚才这位大爷的命运该是:二月二日龙抬头,荣华富贵使人愁。步步青云万人望,逍遥更上一层楼!可是……没道理啊,他既然要遭天谴,为什么又说他步步青云呢?算了,不想了,收摊回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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