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倩不去理他,径自来到血刀叟身边,腻声撒着娇,要血刀叟原谅自己刚才的鲁莽和擅作主张。欧阳烈虽然极宠爱这个宝贝女儿,但在大事上管教甚严。在他看来,为了保证女儿的长远平平安安,在大是大非面前就不能太过于放纵。
此次试镖,他特别交代欧阳倩,一切由血刀叟做主,不允许欧阳倩擅作主张。欧阳倩少年心性,一出手就有些后悔,但年轻人的傲气逼着她硬扛下去,可能这张大福自称来自猫儿城这一点也隐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血刀叟不同意随便插手别的事情,尤其是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之下,免得给这次试镖带来不可预料的变数。但他和欧阳倩相隔较远,来不及阻止,索性由她去做,反正赤虎帮之名从未听闻,料来是新成立的小帮派,功夫又稀松平常,倒也不甚在意。
他看着欧阳倩长大,虽然面上一直冷淡没什么关注的表情,其实内心将她视如己出,所以只是稍微告诫她日后要谨慎行事云云,也就不再追究了。
一行人继续前进,张大福怀抱箱子,仍骑着原来那匹马。欧阳倩和他聊了些猫儿城的事情,张大福颇为能聊,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这让血刀叟对他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殆尽。
时间在响亮的镖局口号中很快过去,没用多久,柳枝峡的出口已遥遥在望。
“到龙骨坡了。”何尚身边的镖师说道。龙骨坡,何尚在路上听大家说过,龙骨坡过去就渐有人家,不再算是荒郊野外了。
传说很久以前有条凶龙四处伤人,不少生灵成了它腹里亡魂。或许它伤人太多自有报应,又或是人们的祈祷感动了上天,终于在某日,霞彩万道,一个金甲天神手持金剑从天而降。只见金芒扫过,瞬间将凶龙从中斩为两段。
凶龙的尸骨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变化,最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何尚一边想着这个传说,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周边来。道路两边对称拱起两道石坡,并不显得有多高大,但石坡上面一道道,显出整齐划一的凹槽,像是一件雕刻作品,又真的如同龙的肋骨,想来这大概就是传中的来源吧。
石坡并不陡峭,上面还零星地生长着树木和杂草,在微风中发出摇曳的声音。何尚漫无目的地打量着沿途的一切,一面习惯性地将心神延伸出去。他对这种心神的控制已经越来越纯熟。路途当中,不便完全投入进去,所以他把意念的触角控制在一定范围。
就这么一路体会下去,有花草树木的欣悦,有虫鸟走兽的低语,有水气土风的气息。何尚嘴角含笑,他刚刚感应到一群动物的气息,这么多一群整齐地分散在龙骨坡顶,像在隔岸谈判着什么,又像观众一样打量着路上匆忙的行人。
不对!何尚豁然睁开双眼,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动物如此安静地聚在一起,换做是人的话,只能用埋伏在暗处,守候猎物来形容。更何况,何尚面色难看,他刚刚感觉到了一丝狠厉和血腥,尽管它们似乎在刻意收敛。
“快看那边!那是什么?”一名镖师指着远处惊呼一声。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坡上面有红色的血迹,看上去已经过去多日,早已干在了石头上,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顺血迹向上看,黑乎乎的散布着一个个物体。
镖师们面面相觑,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已经不难辨认,那都是人的尸体。这么多的尸体这么赤裸裸这摆在大家面前,像在展览,又像在示威,任谁看了都凉透背脊,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每个人的心头。
威远镖局的中人还来不及细查,忽然感觉地面轻微震动,队伍的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转眼就冲到了近前。
用不着血刀叟吩咐,威远镖局的众镖师又向前几次一样,迅速聚拢,摆好了防御的阵势。来人的面目逐渐清晰,正是之前自称赤虎帮的那些人。为首之人手里提着一个麻布袋,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在不停蠕动。
威远镖局的人霎时心里掠过一个念头,看来这赤虎帮埋伏好,想将镖局围住,以报路上仇怨来了。锵锵锵,刀剑出鞘,大家抖擞精神,就等着他们所有人从坡顶和地面何为过来。何尚早已暗自戒备,但想到山坡的死尸和安静的样子,暗觉似乎很有些不对的地方。
赤虎帮的人看着威远镖局的众人,任他们虎视眈眈,也不说话,只是嘿嘿冷笑,像在打量着一群死人一般。他们并不停顿,也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赤虎帮为首之人一抖手中麻袋,从中抓出一物,这东西兀自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赤虎帮的人手腕一抖,挽了个刀花,寒光一闪,手起刀落,手中物的脑袋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正落在欧阳倩的脚下。欧阳倩被吓了一跳,坐下的马也受了惊吓,长嘶一声,马腿上翻,多亏身边的铁牛一把按住。
欧阳倩惊魂方定,就听见身边镖局的人咦的一声,定睛往地上一瞧,毛乎乎的竟是一只似狼似狗的脑袋,血悄悄流下,将地上的尘土染成暗红色。毛发乱糟糟的,遍布尘土,却是在地上滚了几圈所致。
欧阳倩并不怕这滴血的狼首,但还是惊讶的低呼一声,勒马往后退了一步。赤虎帮人未作任何停留,手中高举幼狼的尸身在空中挥舞,口中大喊大叫,状似疯癫。就当大家错以为他们患了失心疯时,就听龙骨坡上骤然响起一声凄厉之极的狼啸,接着龙骨坡地动山摇,接着不断传来更多的狼嚎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接近。
血刀叟闻声只感觉心里顿然抽紧,一向冷静的他在马背上一阵摇晃,差点坐不安稳。他圆睁双目,满脸的不可置信,骇然出声:“野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