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原来如此
“怎么是你？”
高随再次重复先前的问话，眉头拧起，似乎有些错愕。
林寒神色略显恭敬，张大的嘴巴，表示着他同样也是颇为惊讶。
愣了一会儿，林寒似乎才回过神来，慌忙着细声回道：“原来是高随头领……”
“嗯。”高随略一点头，声音放缓，先前的惊讶已然过去，此刻，只是沉吟些许，他便恢复了过来，快步行至了林寒身前不远处。
“你怎么在这儿？”
高随询问道，语气虽然颇为不耐，却没有夹杂着多少不屑与厌恶，或许是上次林寒帮助了他处理上一任头领尸体的缘故，所以他对林寒的印象还是尚可的。
林寒神色愈加的恭敬，亦答亦问道：“我从家中赶往药铺看看，自然要从这里经过了。倒是高随头领，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高随一怔，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此处似乎的确是接近镇西那间药铺的一条小径，于是也就释然了过来。
当然，对于林寒所言，高随也没有什么意外与怀疑，毕竟，整个高家都众所周知，林寒从未研习过武道，只是一个性格平和，或者说窝囊的医师而已。
“我怎么在这儿你不需要了解。现在，我问你一件事，你仔细回答便可。”高随摆了摆手，道：“方才你可曾见到一名身着黑衣、面容普通、身形中等，神色冷漠的年轻男子从这里经过？”
“哦，对了……”
“他的年岁看似不大，只有二十岁许的模样。”临末，或是担心形容得不够详细，高随又是开口加了一句。
林寒眼中露出适当的沉吟，只是略一沉默，便抬头惊呼道：“那名男子是否衣衫仍有些破裂？”
“对对。”高随连连点头，面色上，喜意一闪。
那个念师，衣服的确是有所破裂的，毕竟，历经几场战斗，虽说他凭着强横实力而一一获胜了，但衣服却不可能依旧那么整洁如常，完全没有一点受损。
一个闪身来到林寒身旁，高随抓住林寒臂膀，追问道：“你看到他了？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方才赶往这里，从这里匆匆而过，似乎还将身上的黑衣褪去了，就丢在那里呢……”林寒面上泛起一丝不解，指向不远处堆满杂物垃圾的墙角。
高随顺着林寒所指的方向看去，入眼便见到那一袭有些破损的黑色衣袍。
“念师怎么会将衣服丢在这儿？”快步走了过去，高随拾起那袭黑衣，眼神闪烁，不由略有些迷惑。
“难道是……”
骤然，脑中闪过一道猜测。
这道让自己都为之震惊的猜测一现，一丝恐惧，便如同闪电般划过心间，让高随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
恐惧，如同一层阴影，笼罩着整个身心！
完全来不及多想，高随心中惊惧难言，身形向左侧一移，便打算快速逃离！
可惜，他动作虽快，却还是已经迟了！！
在他身后——
咻！
一点金芒如电，看似轻飘飘不着重量，速度却是有如雷霆霹雳，迅速到几乎超越风速，快速刺向高随身体。
这一点金光，完全是无可躲避的存在！
哧！
一闪，一划。
金光便是迅速及至，正中高随颈部一处大穴，巍颤颤的露出里面之物。
纤细如发，闪烁着淡淡的金色鎏光。
这，赫然正是林寒所掌控的三十六根‘发针’之一。
金针入体，高随便感觉身体一僵，自身感官完全放缓，似乎整个人都变得迟钝了。
而就在这一个刹那，高随向左移动，准备跨步躲避动作也不由慢了一拍。
机会稍纵即止！
时机已至！
金针之后，风声再次袭来——
唰！
一道修长手掌，如天降而下，仿佛穿越了无尽的空间与距离，划破一切，如梭穿越而来。
修长的手掌上，五根拇指微微拢起，合成爪状，就好似那天龙之爪袭空而来，从身后一划而过，洞穿了高随的身体，从胸口位置，冒了出来。
近距离观看，似乎可以看到那仍然有些纤细的五指，并没有成年人手掌的粗大，显得有些稚嫩。
然而，就是这略显稚嫩的手指，却是让高随浑身泛冷。
这一爪，带着自己的血液与肉沫，冷酷而不带丝毫感情的洞穿了自己！
心中发寒，高随浑身颤抖，周身骨骼似乎都逐渐变得凉透。
此刻，高随面色扭曲，那一双眼眸中的震惊之色，如同那滔天大浪，几乎将自身淹没！
是……他！
高随身后。
林寒神色漠然，一手洞穿高随身体，五指完全穿了过去。
身上的青衣衣袖，顶端一截，被持续喷溅着的血液染红，在阳光下，泛着一丝丝绚丽诡异的光泽。
咔！
步伐一挫，林寒臂膀如大枪一抖，徒然用力，唰的一声，迅速抽了回来。
这一个林寒自己毫不在意的动作，却使得高随浑身乱颤，疼痛的感觉翻涌，以至于意识都快完全消散了。
可是……
林寒面色依旧漠然，对于高随的反应，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再次伸手，将他颈部那根金色发针取下，便身形一闪，跃至他身前位置，毫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目光涣散，高随眼睛黯淡得毫无光彩，身体已经开始逐步僵硬，这正是死亡的先兆——
此刻，不论是杀他的林寒，亦或是被杀的高随本人，都清楚的明白这一情况。
“果然……是你么？”
高随亦是看着林寒，他的腿脚开始发颤，疼痛感觉已经逐渐过去，现在的他，心中一片平静，有的只是明悟般的释然。
原来，自己不顾一切想要追赶，公子心中震怒欲要击杀的对象，赫然是一直被人忽略、被人瞧不起的这个十四岁少年！
林寒……
就是这么一个几乎被淡忘的稚龄少年，却偏偏心机如海。
明明实力比之同辈所谓的天才还要超出太多，却一直隐忍不发。
明明可以将那些平日欺辱于他的人，轻易击杀殆尽，却一直假装弱小。
而若是时机足够，他却是一旦出手，便毫不留情，手段之果决狠辣，让他这将死之人，都心中发寒！
嘭！
脑中念头闪烁着，高随身体再也无力支撑，残余的意识，开始溃散，整个人便是轰的一声，倒在了地面上。
在临死的一刹那，高随眼光一闪，看到了林寒手中捻着的那根金色发针。
细若发丝，若不认真观察，则几乎难以辨认。
见到那根发针的这一刻，高随猛然回想起，那日处理高才尸体时，自己无意间，在他发间看到的那抹金色光芒。
一切，原来如此。
高随醒然，伴着心中无尽的惊惧，意识终于完全随之消散，就此彻底身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