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华撤回井冈山的当天,那可真是叫忙得不可开交,二三万男女,扶老携幼向随。整整忙活了一天,才全部过了桐木岭哨口进入了井冈山。好在这些百姓都信得过朱振华和他率领的太平军,一路上秩序井然有序,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朱振华刚上山,忽然,听得背后一个娇嫩的略带哭腔的声音道:“大哥......”
朱振华回头望去,只见盼秋站在他的身后,痴痴的看着自己。
自从朱振华下山攻打永新和阎罗寨以来,她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见到朱振华了,她不知道朱振华为什么要下山,走前朱振华只要她安心的在山上等自己,然后什么也没说,可是这一走就是半个月,在这彷徨、恐惧、不安和度日如年的半个月中,她已经想象了无数种可能:大哥哥是不是不再回来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他是不是和官兵打仗受伤了,伤得重吗?如果大哥哥不会来了,或者是已经不在人世了,那我该怎么办?她不敢往下想,可是偏偏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越是不想,或者说是不敢想,反而越是想得多,越是想的可怕。今天她终于看见了朱振华,看见了自己在梦中和胡思乱想中无数次思恋的大哥哥,她反而只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朱振华走近盼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微笑着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忽然,盼秋哇的一声,一下子扑到朱振华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恰巧,这一幕让紧随在朱振华身后上山的穆三妹看见了,她本想乘机揶揄一下盼秋的,但转念一想朱振华在那里,自己如果揶揄盼秋,朱振华会不会觉得自己小心眼?于是她走到朱振华身旁,轻轻的道:“妹子,别哭了,朱大哥今天很忙咧,你能让他先将手头的事忙完了再说吗?”
盼秋听了这话,才松开了朱振华,但脸上却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了。
穆天奎过来对朱振华道:“朱兄弟,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山上的房屋可能不够啊,怎么办?”
朱振华想了想道:“大当家的,如果房屋不够,要尽量的先安排老弱妇孺有地方住,有东西吃——”说到这里,朱振华轻轻的拍了拍穆天奎的肩膀道:“大当家的,我的粮食都已经分给老百姓,这次要让你破点财了。”
“哎呀,朱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穆天奎尴尬的笑道:“朱兄弟,这次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个做大事业的人,今后我姓穆的就跟你干了!”
“哦,大当家的是高看我了,其实我分粮食的给百姓的时候也是肉疼的紧,舍不得啊!”
“朱兄弟,我穆天奎活了这几十年,从来就没有看见过有谁说一句话,就这么多百姓扶老携幼的蜂拥的跟着他走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仁德,老百姓信得过你,你这就好像《三国》里的一出戏。”
“什么戏?”
“刘皇叔协民渡江。”
“哈哈......”朱振华这次真的有点得意了。
“你这是朱......”穆天奎想了想,道:“你这是朱红王协民上山!今后一定会有戏文唱这出戏的。”
在鲍超占领永新的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鲍超便起身了,他穿戴整齐,准备挥师西进,攻打井冈山的时候,突然有个士兵神色惶恐的来禀报道:“鲍军门,不好了......”
鲍超见了那士兵一脸惶恐的样子,上去就是一脚,踢得在地上打滚,冲着那士兵喝道:“格老子的,你慌个啥子哦,有什么事你说。”
那士兵从地上爬起来道:“鲍军门,有......有......几个兄弟昨天晚上被......被......杀死了!”
鲍超见了那士兵惶恐的样子便有气,骂道:“楞个时候发生的事,在那里?”
“是昨夜约莫子时被杀的,尸首就挂在离南门营寨不远的一个树林里。”
“走,领本军门去看看!”
鲍超在那兵士的带领下,走进一个树林,一阵微风吹来,带着阵阵宁人作呕的血腥气味。走不多远,只见前面有一群士兵围在那里正在议论,鲍超迁走近一看,也被吓了一跳,只见十二棵树上挂着十二具满身血痕的无头裸尸,鲍超再细看,这才看见这十二具死尸的脚腕上都挂着一颗头颅。
“什么时候发现的?”鲍超虽然久历沙场,见到这一幕也不禁打了个寒战,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一个士兵答道:“回禀都军门,这十二个兄弟昨夜出来巡逻,一夜未归,早上我来林子中大解,便发现他们已经......”
鲍超知道这些人是被敌方给杀死,心中又惊有恼,他冲着兵士嚷道:“格老子的,贼寇竟然摸到城边来了,你们都还不晓得,你们都是饭桶。现在立刻去整顿人马,随本军门杀上井冈山,剿灭这伙贼寇!”
鲍超正嚷着,又一个兵士骑着马从城内出来,到了鲍超身旁,那士兵跳下马来,行了个军礼,对鲍超道:“军门,昨天晚上有很多兄弟吃了晚饭后,腹泻不止,都起不来身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鲍超没想道早上一起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据兄弟们猜测,可能是喝了永新城里井水的缘故。”
“你是说贼寇在溃逃的时候在井水里下了药?”
那士兵点头。鲍超知道,看来今天是不可能去进攻井冈山了,他叹了口气道:“你们赶紧去找郎中。”
“城里一个百姓都没有,属下不知道去哪里找郎中。”
鲍超一鞭子抽到那士兵的身上,喝骂道:“你们都是傻子啊,永新城没有不会去别的地方找吗?立刻派出十支人马,每支三人或者五人,去别的县城寻找郎中。另外让昨天晚上没有喝水的弟兄,立刻在城中挖井。”
那士兵不敢去摸被鞭子抽伤的地方,答了声遵命后,立刻上马回城,传达鲍超的军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