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太小儿科了不是？你知道人家有没有那些病？人家有什么病非要张扬出来不成吗？你当这是下广告？尤其是妇科病，也就是乳母说的那种下面的病还有胸部的病。前天，你妈不是嚷嚷着胸胀疼得不敢碰吗？那天，木匠李的老婆来找乳母，我在帘子后面听到那个肥婆子说，下面痒的难受，向乳母讨方子呢。”田圣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真的？你不骗我？”柳芽睁大了眼。
“嗐，你是谁？你是我的好侄女，我能忽悠你吗？”
“忽悠又是个什么词儿？”
“切，忽悠都不懂，忽悠就是骗你的意思。”田圣随口道。
“你自己在造词，我们当然不懂的。不过，你还别说，仔细品品，还真的就是那味道，你把人说的一愣一愣的，岂不就让人的思想悠过来悠过去，一忽儿就给悠晕了？”柳芽品味着。
“嗯，不错，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去喊柳叶吧，咱们今儿个一定要好好忽悠忽悠。”田圣美滋滋地出了一个长身。
吃过早饭，擦桌子抹凳子，扫院子备茶果，好一阵子忙活。乳母和柳芽娘打扮的像过年一样，从头顶到脚踝光溜溜的一片新。那脸上，自然也是乐得满面开花，滋滋放光。
县令的公子哥要登门造访，还要献金佛求亲，这可不是一般的动静。半晌工夫不到，柳家村的旮旮旯旯就传遍了。村头刘家大院门前很快就挤满了老老少少。
“大斧，二锯，你两个今儿个就先别干了。去柳芽家看看人家县令的公子哥是怎样装束打扮，行礼求亲的吧。听说那小子还是个正等着皇上策问的孝廉呢。你们跟着好好学学，赶明儿咱们也去相亲的时候好不失礼节。”肥婆李跑到后院吩咐两个儿子。
去柳芽家？大斧一下子就傻了，杵在地上半晌工夫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刨子掉到了地上都没发觉。
“喂，我说老大你今天怎么啦？迎着死人了不成？”二锯捡起刨子，在大斧眼前晃了晃。
“你去吧，没什么意思。不就县令家的少爷相亲嘛，不值得学。就是学来了又咋地？咱还不照样是耍斧头拉大锯弄刨子的？”大斧接过刨子，继续刨木板。
“你哥哥说得对，没什么好学的。学得再好，咱还是咱。这年头，连饭都没得吃，还想着相亲摆架子吗？二锯，你也不要去了。别听你娘瞎嗷嗷。她这头肥猪，听见风就是雨的整天乱吵吵。”木匠李不满地狠狠瞪老婆。
肥婆李见男人没好气给她，也就闭了嘴，自个儿走开。
“哥，我还是想过去看看。”二锯低声对大斧说。
“你乐意去就去呗，吵吵啥？爹听见了又会凶我们的。”大斧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像打翻的油盐酱醋。
去柳芽家相亲，不用猜，相的一定是柳芽。那柳芽虽然接了玉佩，可他一个小木匠怎么跟府衙里的少爷PK？他跟柳芽也不过见过两次，为她们做过乐器，根本就没什么恩情什么感情可言。再说了，他不是司马相如，柳芽也不是卓文君。“井上疏风竹有韵；台前古月琴无弦”。这样高雅的情调他和柳芽都没有。虽然《凤求凰》《白头吟》背了个滚瓜烂熟，可是，关键时刻还是没有搬出来，当然也用不上。柳芽不会为他私奔。
唉，算啦算啦，命中有她终须有，命中无她莫强求。只可惜了那个河南尹如夫人的玉佩送错了人！
大斧凄凄复凄凄地哀怨了一阵子，也就平心静气了。
再说柳家。
一乘轿子在柳家大门口一停，呼啦一下子拥上来百十号人。
到底是老爷家的公子哥，小小年纪就有轿子乘！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乱唠叨。
轿帘子掀开了，走出一个中等身量的年轻人，多说也就二十来岁。穿着当朝太学生的服饰。一下轿，那头就昂起来，脸板得也跟火舌一样。
好个狂妄之徒，竟然还被荐举为孝廉，那些当官的可真是瞎了狗眼！扮作男孩子的田圣混在人群里，不忿地想。柳叶柳芽也都扮作男孩子，在她一旁。
“哎，圣儿，你不觉得那家伙不怎么拽吧。竟然还自恋自己是个大帅锅！”柳叶从田圣这里学来的词派上了用场，怕被人认出，悄声道。
“喂，你觉得呢？”田圣扯了扯柳芽的衣襟。
“跟二锯有一拼吧。”柳芽信口道。
“这么说，跟你那个大斧比，提鞋子也不及喽？嘻嘻——”田圣声音低得只有柳芽听到。
“滚！”柳芽脸一红，用力夯田圣。
“滚就滚。不过，哭的时候可不要想我哟。”说完，扭头就走。
“哎，说着玩呢，你怎么当真呀。我叫你好姑……”话没说完就收住了。有人在朝她们看，正好是二锯。
田圣也看到了二锯，急忙拉着柳芽柳叶返回柳家院子里。
正上房里，县令的公子在柳家两个女人面前正吹得山崩地裂，田圣三人走了进来。
“柳芽娘，这三位是？”看着三个衣帽整洁英俊飘逸的少年，张媒婆急忙问。
“哦，这是我娘家侄子，昨儿个来的。本来说今儿个就回去的。这不，听说邓公子要来，就给绊住了。”柳芽娘解释。
“自古英雄出少年，看这三位，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将来一定大有出息。”邓灿呵呵赞道。
“多谢公子抬举！”田圣双手抱拳向邓灿做了一个恭维。
切，这小人精，扮起男孩子来，还真的活灵活现。柳芽娘暗道。再看柳芽柳叶两个，也是一等一的美少年。
“小兄弟太客气了，敢问尊姓大名？”邓灿人长得不咋地，说话却硬装出一副风流倜傥的少侠气派。
“免尊免大，小弟姓田，名又土。”田圣装模作样的一点也不含糊。
“田又土？嗯，这名字起的好，起得妙。田里本就有土，现在又多出一土。富足的象征啊。敢问田弟家可有良田多少顷？”邓孝子咬文解字地很是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