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希臣没有耽搁多久,安排好公司里的事情之后,便带着特助飞往米兰。可是,落地之后,他并没有马上赶往医院,而是先在宾馆里住了两日,充分地休息放松并整理好思绪后,才再次和鹤宁联系。因为在他心里,这次来米兰的意义非凡,他必须目标明确,虽不急攻,但一定要狠准稳。
当蒋希臣来到病房看到奕馨时,不免有许多感慨涌向心头——阔别近六年了,虽说好分手再也不见,可是梦中每每都是离别那天奕馨在阴阴细雨中寂寥的背影,好几次他都是带泪苏醒,却又无法将心中的苦闷倾诉,因为他不会忘记自己当初来法国的契缘,与其说他满足了那位法国贵妇由来已久的夙愿,还不如说是法国贵妇完全接收了他的“倒插门”。
他果然如愿以偿地坐上了法国贵妇家族世袭的“Le Monde”集团董事长的位子;过上了他一直都梦寐以求的望族生活;他更是在工作中敏锐果敢,用一系列的成绩将旁人一直争议的闲言碎语,狠狠地送还给他们。
好似日子过得越来越顺心如意,一切都按着他最初的计划实现;可是,他的心底却越来越空虚寂寞。刚开始他还自我安慰地以为,日子过久都一样,不在乎伴侣之间是否有共同语言,只要物质上的丰足,精神上的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是能用金钱弥补的。可过了那段新鲜期后,他就发现事情远不像他想象地那么简单,没有相同价值观和生活观的两个人,仿佛水和火,是永远无法相容的。再加上年龄上的差距,代沟的赫然存在,使得他的日子过起来愈发艰难,度日如年。争吵是家常便饭,冷战更是常常上映,有时候动手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到最后他索性吃住在公司,连那个犹如宫殿般的家都不回了,只为图一个清净。
渐渐地,法国贵妇又找到了新欢,虽近花甲的年龄,却一点不输少妇的风姿绰韵,搔首弄姿好不快活,而且如走马灯般更换的新欢,年纪也如同直线下降的需求曲线一般,越来越小;口味也越来越丰富,不同国籍都要尝一下。
她更是想刺激蒋希臣,气气他,这世上没有那个男人能承受如此明目张胆地背叛和颜色鲜艳的绿帽子。
可是蒋希臣的做法,反倒刺激了她。当他得知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愤和恼羞成怒,连一通指责的电话都没有打,他好似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仿佛发生的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也大有事不干己的态度,依然每天忙碌着公司的事情,就像生根长在了办公室似的。
终于有一天,法国贵妇忍无可忍了,她怒气冲冲地来到蒋希臣的面前,像疯了一般,将办公室里的一切都砸了,砸的粉碎;边砸还边骂,低俗下流,不堪入耳。没想到再高贵的头衔也无法掩盖她身上的卑微和骨子里的贱俗。
蒋希臣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神色淡漠,既不阻拦也不对骂。只是等到她停止后,静静地说:“这些本都是你的,想怎样都行,你本就有这个权利。”
“你信不信,我可以马上让你再变回那个穷小子?”法国贵妇咧着猩红的嘴唇,气喘吁吁,破马张飞地喊道。
“我信,我可以这就走。”蒋希臣面不改色地答道,说罢起身便走,没有丝毫留念。
法国贵妇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场闹剧会以这样一个结尾收场。可当她发现公司已不能没有蒋希臣的时候,则是一件更可悲的事情。“Le Monde”集团传到这法国贵妇的手里时已是第四代了,家族里一直以来香火不旺的现象,更使得她膝下没有任何子嗣,丈夫则成了她在法律面前关系最近的人,也是她集团的第一继承人。她曾有过N段婚姻,都已离婚告终,致使她无论从财力还是精力上都元气大伤。和蒋希臣的结合,是她先抛出橄榄枝的,可事到如今,她亦不想像以前那样,说散就散。毕竟她还是在意他的。
经过协商,蒋希臣依旧返回公司担任董事长一职,法国贵妇还是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他们好似什么矛盾争吵都没发生过,又好似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任何交点。
蒋希臣接到警方电话的时候,是在开股东大会。
“请问你是蒋先生吗?”冷硬的声音,没有温度,更没有印象中法语的优雅和柔和,“我们在雅典娜广场酒店的总统套房中发现了您太太的尸体,请问您现在能马上赶到现场吗?”
当蒋希臣踏入总统套房时,心里不禁戏谑起来——这本应该是浪漫多情或是温柔香甜的河床,怎么会成了凶杀现场了呢?
法国贵妇已经死了将近三十个小时了,她被扔在了浴缸里,一把做工考究的钢制牛排刀直插心脏,氧化了的鲜血暗红一片的挂在了池壁,满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腥味。法医报告显示,死者由于心脏部位受利器重创,失血过多,导致死亡,死亡前曾发生过多次性行为。
据酒店前台记录和监控录像显示,当天法国贵妇是和两个模样俊俏、身体健壮的非洲小伙开的房,大约入住后八小时,这两个非洲小伙子便脚步带风,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有了这些,警方很快就抓住了这两个作案凶手,几番审讯下来,便招了供。
原来,那日他们在应聘某酒店门童时,被正好来参加酒会的贵妇发现,她发觉了他们身上那股纯纯的处子气息,不免“性”趣大发,一阵甜言蜜语地挑逗,就将他们顺利带到了雅典娜广场酒店。可没想到几番春风得意翻云覆雨后,这两个非洲男孩察觉到她出手阔绰,金银挂身,是个难得的财主,不禁贼心四起,见财起意,紧接着就将其杀之后,携财物潜逃了。
“蒋先生,这是他们的笔录,请您看一下。”巴黎市刑侦组组长毕恭毕敬地将卷宗递给蒋希臣,这件案子牵扯到了赫赫有名的“Le Monde”集团,连警察总局局长都出面过问了,何人敢怠慢?!
“我相信您和您同事的办事能力。一切都按照正规的法律程序走吧,如果还有什么问题,请直接和我的律师联系,辛苦了,谢谢!”蒋希臣没有接卷宗,甚至连看都没看,道谢后便走出了警局。
他站在警局门口,将司机和特助先打发回了公司,自己一个人沿着石路慢慢地前行,法国梧桐高大伟直的树立在街道两旁,风吹过树枝都会将几片树叶带走,金黄的落叶厚厚地铺满了一地,走在上面松软酥脆,还带着令人舒爽愉悦的“咯嚓”声,秋天真的来了,这也是他来法国度过的第五个秋天。
蒋希臣停住脚步,冲着太阳的方向,闭目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大地抻了一个懒腰后,无比放松,无比解脱地将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定制的Derier婚戒摘了下来。
因为,他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