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臣!”奕馨见到蒋希臣后,立即眼前一亮,面露笑颜,气色随之也好多了。
治疗几日后的奕馨,病情已大有改善,能慢慢地坐起来了;三餐也由刚开始的流食改为清淡的小菜加米饭;身上的皮外伤也渐渐结痂愈合。
此刻的鹤宁早已黑了脸,站在病房的一侧,仿佛他是个多余的局外人。
“奕馨,先把药吃了再说话。”病床一旁的思琪忙出面,打破房间里愈发诡异的气氛。
“乖!奕馨,把药吃了。来,我喂你。”蒋希臣边说边拿起药盒递与奕馨,表情温柔深情,语气宠溺至极,“你放心,我这回哪儿也不去了,就在你身边,陪着你,咱们有的是时间。”
此话一出,意味深长,一语双关,不仅仅说给奕馨听,更说给病房那侧的那个人听。
鹤宁早已忍无可忍,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眉紧皱,薄唇紧抿,眼底的色彩随着蒋希臣的话沉了又沉,修长的手指也纠结地握成了拳头,浑身肌肉绷住,呈现出战斗状态。
鹤宁反应,另蒋希臣愈发得意,嘴角那抹不为人察觉地微笑更深了。
奕馨并没有察觉,现在在她的眼里就只有蒋希臣一个人,而在她的记忆里,她和蒋希臣依然幸福美满,已不再有鹤宁的存在。
思琪看着难受,便起身向鹤宁走去,强拉着他才出了温度已降到零下的病房。
“欧董,我真是不明白,你这是何苦呢!”在病房的走廊里,思琪忍不住说出心中由来已久的疑问,“这分明是引狼入室嘛!”
话说一直以来,思琪对蒋希臣当年的见利忘义和薄情寡义而大大的反感,也非常替自己的好友鸣不平,报不值。这次再见到他,恨不得第一个冲到他面前,一拳挥过去,就算打他个满地找牙亦不解气。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鹤宁的气也不浅,心烦意乱地在廊间走来走去,“看到奕馨这样,我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蜜蜂糊住一般,嗡嗡作响还闷得上不来气,又不能伸手挥掉。医生说了,奕馨现在这样,不能吓到她,必须慢慢来,否则病情会更加恶化。”
“可咱们也不能这样看着蒋希臣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对奕馨犯下的过错一笔勾销了啊!那奕馨这些年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不全都白费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鹤宁一脸烦乱,耐心全无。他的心里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翻江倒海,不知所措,乱成一团麻过。
“欧董,医生不是说,过段时间才能将一些你们相处中有纪念意义的事物拿到奕馨眼前重温吗?实在不行,从明天就开始,咱们抓紧时间,让那个蒋希臣赶紧滚回他的巴黎去!”
鹤宁不语,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臂环抱于胸前,好似在沉思什么,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与病房外的沉重和慌乱相比,病房里的气氛显然要温柔深情得多。
蒋希臣用浸湿的毛巾给奕馨擦脸,动作至轻至柔,仿佛奕馨是一件绝无仅有且价值昂贵的艺术品一般,生怕手一重就打碎了。
“希臣,你去哪儿了?”奕馨眼底清澈,微笑地看着蒋希臣,神色了然坦荡。
蒋希臣一时忘记了奕馨的失忆,心头不觉猛地一窒,双手颤抖,毛巾险些掉落,密密的汗珠随之渗出在额头。虽然在欧氏家族季会期间,和奕馨见过面,可当时双方的态度是那样的敏感多刺,问题在争执中是永远也说不清的。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无人打扰地谈话,这六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在他看来,奕馨的问话太突然,无意间好似没什么,又好似在询问他这几年的行踪。
“公司派出差咯!思琪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嘛?”蒋希臣有些不敢直视奕馨那双不曾改变的太过明亮的眼睛,因为那束光芒直照他的灵魂,时刻提醒着他当年的不堪和背叛。
“出差这么多天,一定累坏了!对不起,都怪我自己不小心,还要你这样费时费力地照顾我、陪着我,自己都没有时间休息。”奕馨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那份心疼和体贴是如此地炽烈,纯净得一眼见底。
蒋希臣觉得心好酸,视线渐渐模糊,他好后悔,他讨厌自己,他更恨自己!当年的他怎能那般狠心地将这天使般地女孩扔下,而去寻求所谓地飞黄腾达?!
“说什么呢!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会累?”蒋希臣迅速强颜欢笑地打起精神,调整着自己,“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我再累也不怕!”
虽然这话是应景而生,可却是他的真心话。
“希臣,谢谢你!”奕馨笑得真切,两颊透出粉红色的云旋,样子仿佛是恋爱中的小女生一样可爱羞涩。
“蒋希臣,你快回家去吧,刚下飞机就赶到医院来了,我们奕馨还真是让你费心了。今晚就不劳您大驾陪护了。”
思琪此刻出现在病房门口,语气生硬,态度嘲讽,暗里夹枪带棒地对蒋希臣一顿奚落地下着逐客令。
“思琪?”奕馨诧异地看着思琪,无法理解她这番话的含义。
“也好,奕馨,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来!”蒋希臣是识趣的,这才刚刚开始,所以他不着急。
蒋希臣起身吻了吻奕馨额头,又重了重握着奕馨手的力度,然后向门口走去,路过思琪时,冷笑地向她眨了眨眼睛的同时,忽略了鹤宁那能把他千刀万剐的眼神。他心里更加得意了,刚刚的那个吻就是做给欧鹤宁看的,他就是要激怒他,让他不安,让他乱了阵脚。
“思琪,你这是做什么?希臣得罪你了吗?”奕馨不满地埋怨起来。在她的印象中,思琪对蒋希臣从没有这样无礼火气冲冲过。
“当然得罪了!”思琪忍不住心头的怒火,“你知道他……”
“思琪!”鹤宁一声喝住她,否则思琪真能竹筒倒豆子,全抖搂出来的,“你也先回去冷静冷静,今晚还是由我来陪护!”
思琪面色铁青看了一眼奕馨,撅着能挂油瓶的小嘴,便扭头怒气冲冲地走了。
“欧先生,这太麻烦你了,这些让护工来做就好了,你也回去吧。”奕馨不好意思极了,为难地说道,“再说我现在也不用陪护了。”
因为奕馨失忆的缘故,这些日子都是由思琪或是护工来陪夜,每晚鹤宁在门口等到奕馨睡熟后再离开。
更重要的是,奕馨实在不能接受让鹤宁来陪床,她还从来没有和蒋希臣以外的男子单独地同处一室过夜,更何况这个人,她一点也不熟悉,怎么能留他晚上住在这里?!
“奕馨,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鹤宁声线因绝望而沙哑,眼底悲伤一片。
“欧先生,你怎么了?”奕馨显然被吓到了,表情惊慌不已。
鹤宁低下去的头,缓缓抬起,嘴角努力弯出笑容,轻声说道:“没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