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要这个老淫棍写下罪状,画押为证,公子有真凭实据,也不怕被人陷害嫁祸。”悦琳冷静地说道,“那个店老板,她就是最好的证人,她也遭到了县太爷的威逼。”悦琳从袖口里拿出陈师爷拿来的合约,说道:“逢运客栈少说也值五千两,这个爷却想以贱价购得民宅,还有想以罪仆来交易,这些,都是有利的证据。”
郭天誉没有料到悦琳会考虑到如此周到,霍大叔也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悦琳。
“姑娘,不必了吧,谅他也不敢否认。这是铁铮铮的事实。”郭天誉毕竟生长在贵候之家,没有悦琳那么防范之心。
“公子,防人之心不可无。”霍大叔赞同道。
“这世界,只有小人最信不得,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悦琳冷冷地说道。
郭天誉慢慢回到陈师爷身边,他还没有说话,陈师爷倒很老实地说道,:“公子,得罪你是老奴的不对,你把我交给县太爷,他是露云镇的父母官,让他来定老奴的罪,合情合理。不然,奴才死也不甘心啊!
陈师爷布满皱纹的眼眶里流下了混浊的泪水。
郭天誉瞧着,有些心软了。
“把你交给县太爷,很好,但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口中的县太爷会公私分明,不会跟你串通一气呢?“悦琳大步走了过来,她从柜台上拿起一张白纸说道,“想让我们相信你,很好,你把今天的所作所为,全写在这张纸上,再签上你的大名,到时白纸黑字,容不得你抵赖!”
四周一下子静悄悄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陈师爷没有想到悦琳年纪轻轻的,竟想到这一层,他憋足了气,笑道:“姑娘,这大可不必了吧,犯得着写下来吗?到时,县太爷自然会给诸位一个交待的。”
郭天誉也想着息事宁人,他对悦琳说道:“算了吧!”
悦琳却不卖郭天誉的帐,竟然蹲下来,把毛笔放到纸上,对陈师爷说道:“我说,你写。”
陈师爷此刻真想撞墙,他心里没了主意,又不敢不遵照悦琳的话去做,有了罪证,他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他正为自己的处境没了方寸的时候,脑袋里又一闪了一个主意,他暗忖道:“我先照这位姑奶奶的话去做,渡过眼前难关再说。到时县太爷搬了救兵来,我再趁她不备,把这份口供给毁了,到时就不了了之了。”
打定主意后,陈师爷不动声色地拿起笔来,听悦琳有一句没一句地念开了。
“鄙人陈—”悦琳用木棒敲了敲陈师爷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友谅。”陈师爷不敢犹豫,答道,但是他心里揣测着:怎么我要自称为‘鄙人’呢?这位姑奶奶看来是目不识丁,虚张声势罢了。
这个名字得到店老板的肯定后,悦琳继续说道:“鄙人陈友谅,受露云镇父母官-县太爷。”悦琳又停了下来,“县太爷的名字?”
“李卧薪。”
悦琳忍不住一笑,“卧薪尝胆啊!”她摇摇头,笑道:“李卧薪县太爷主使,捉拿逢运客栈的伙计和臻,逼迫逢运老板许氏无条件答应以二百两的银两出让价值为五千两的逢时客栈的地契。如许氏不答应者,就将和臻收监处置,许氏必须以二百两的价格转让于县太爷,否则,许氏将宁无天日,县太爷绝不轻饶许氏。鄙人在店遇一娇奴,心中爱慕,欲将其占为己有,后又遇娇奴一姐,甚得心意,更想掠其献为县太爷,以搏取其欢心。谁料娇奴不从,其姐告密,郭蔼昭家公子前来解救,才悟娇奴是郭家奴婢,鄙人度其深浅,决意与其不死不休,终于将郭家公子伤及其身。反被谋其不恭之心,鄙人深深忏悔:今日,将一切作威作福的行径公诸天下,以此为鉴,警惕下代,鄙人的行为实是罪有应得,天地明鉴,人神同愤。”
悦琳一口气念完了这些文不文,白话不白话的文字。前世她的古文水平就有限,但又不能全用白话文啊!
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好狠的女子,句句都是这色老鬼的罪该万死,县太爷的滥用私权,又说到了她—美娇奴的勇敢和贞烈。
真是太绝了!霍大叔心里凛然:真是唯有女子与小才难养也!
“姑娘,这些话…”陈师爷嘴唇已经干裂,他擦擦额头上的大滴大滴的汗水,哭着央求道:“这些话,会让奴才命丧黄泉的!姑娘开恩啊!郭公子,饶了奴才吧!”
悦琳拿起木棒,轻轻地敲了一敲陈师爷的头,骂道:“叫你写,你就给老娘老老实实地写,写完了,大家好收工啊!你还想不想回家啊!”
众人额头上又冒黑线了。
陈师爷手哆哆嗦地抖个不停,他的泪水忍不住哗哗地流啊流,看得郭天誉都忍不住走到落角一边去。
“快写啊!”悦琳又握着木棒子笑道。
“嗯,”陈师爷一边心里落着血,一边擦擦眼泪,在白纸上哗哗地写了起来。
悦琳也不看陈师爷写些什么,她只是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姑奶奶可是认得字的,你别想出猫腻!”她又把目光转到那四个大汉身上来。
那几个大汉一看到自己进入了那小魔星的视线,心里甭提有多担忧啊!跪得离悦琳最近的大汉,就是那个圆脸大汉,他想到自己刚才就被这魔星的老爹揍飞了啊!自己肯定是出头鸟,逃不过她的魔掌了。他的脸哭丧着,又瞧了瞧霍大叔。
“小三,你还不快点向那魔女的爹赔礼,下一个就是我们啦!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娶媳妇,还没有生儿子呢?”其中一位大汉同仁撞撞圆脸大汉的胳膊,小声说道。
“…”圆脸大汉黑着脸,他看着霍大叔,霍大叔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大,大爷,”圆脸大汉勉强地开了口,叫了一声。
霍大叔还没有说话,悦琳走来了。
“吵什么,很快就到你们了,先等着吧!急什么,人人有份,永不落空!”悦琳仁爱地说道。
众大汉的脸更干瘪了,个个心跳加速。
“人人有份,永不落空!”他们异口同声说道。
悦琳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这是当然,你们出来混的,总有一天要还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