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锦衣卫陆炳
春花一路追去,却也不见小公主的踪影,不禁心里发慌,万一把小公主给弄丢了,小公主有个什么闪失,她可怎么交待?莫不说自己这条贱命,只怕是宁嫔娘娘都要受牵累。她凭着自己的记忆,在这紫禁城中转来转去,可是这城中门院相连四通八达,小公主到底从哪个门出哪个门进,她根本一无所知。春花急得团团转。
谁知正在像迷宫一样的紫禁城中来回转着,却不小心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身形魁梧,而春花瘦弱矮小。在惯性的作用下,春花顿时向后仰去,差点跌坐在地上。却见那人一个漂亮的转身,用手托住她的身体,说:“姑娘小心”。动作干脆利落,一看就个习武之人。
春花听着这声音好生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等她站定了,定了定神,才看清那个人的模样,楞角分明的面宠,直挺挺的鼻梁,小麦色的皮肤,以及不苟言笑的神情。这一切的一切都看起来好眼熟,等到春花随着自己的目光看到那人胸前绣着一个似龙非龙,似鱼非鱼的物件时,她忽然想起来了。
“没错,就是他。”春花在心里默念着,可那颗心脏却呯呯呯地跳个不停,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是她明白,她撞到的就是那个她在心里默默地想过千百遍的那个人,那个当日去静乐堂将她带回紫禁城的人。她不确定到底是他救了她,还是宁嫔救了她,或者是一起救了她。
那人见她只是盯着他看不说话,以为是自己有些异样,忙问:“姑娘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春花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没有没有。你没什么异样,只是,只是我……”
“哦,我认得你,你**花。在宁嫔娘娘宫中做贴身宫女。”那个人看着她,面部一丝表情都没有。
春花更加地不好意思了,说:“那个……原来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忘了,可是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那人拿着佩剑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那条似龙非龙,似鱼非鱼的图案,说:“锦衣卫。记住每一个见过的人,亦是平日所做的功课之一。更何况……”他的眼皮忽然低垂,微微停顿了一下,说:“更何况是在静乐堂那么特殊的地方见过。”
春花赶紧作了个万福,说:“嗯,按理说春花早该到府上拜谢大人的救命之恩,但是春花不知大人的姓名、住处……”
那人摇了摇头,说:“那就不必了,我也不是去救你的,我只不过是履行公事去查看一下而已,碰巧遇见了你。”
春花看着他的脸,并没有丝毫感情的流露,难道真如他说的那样,救她只是例行公事?若事情真是这样,那么她能活下来纯属意外?她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么说,那天晚上给她从小窗子里递小药丸的男人是另有其人了?而那人是谁?那人怎么知道第二天锦衣卫会来问话,并且知道问话的内容?那个人又为什么要救她?
正疑惑间,却听这个男人说:“春花,你今天慌慌张张的跑到这撷芳殿来做什么?”
“撷芳殿?”春花抬头一看,可不是吗?这撷芳殿就是清朝时皇子住的阿哥所吗?乖乖,明朝是什么人物在住来着。对了,好像是太子哎,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于是又想起来自己要找公主了,又开始原地打转,说:“哎呀,一跟你说话我又忘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得找公主去了。今天我本来是带莹莹公主出来玩,结果她跑丢了,我哪里都找不到,真真急死人了。”边说边作着夸张的手势。
只见那男子哈哈大笑,说:“你在这里原地打转就能找到了吗?看你的样子活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春花头一次看这么严肃的人露出笑脸,遂把脸一唬,说:“哎,你个苦瓜脸也会笑啊?哎,不笑可以吗?我这儿正着急呢!小公主万一有什么闪失可是要掉脑袋的哎,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啊?”
那人收敛了笑容,又回到原先的表情,说:“你在宁嫔娘娘宫中做事,怎么把莹莹公主给带出来了。”
春花看了他的表情十分犀利,自己倒像是被审的犯人一样浑身不自在,说:“这是因为我今天陪娘娘去赏花,可是碰到莹莹公主,后来公主要我陪她去放纸鸢,后来纸鸢没找到就……”
“好,我知道了。”那人说,“我帮你找好了。”
春花却急了,说:“哎,你这人怎么老是随意打断别人的话啊?你怎么这么不讲礼貌?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人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地说:“陆炳。”
“什么?陆炳?”春花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了,这人居然是陆炳,我的天啊,锦衣卫的首领,明朝历史上唯一一个身兼三公和三孤头衔的大官。最关键的是,这人是嘉靖皇帝的发小啊!想当年曾经救过嘉靖皇帝一命,可以说是嘉靖的心腹。
春花不禁后悔自己的冒失,先前有听香兰说他是锦衣卫,但却不会料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陆炳。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一个锦衣卫的头领,一个嘉靖皇帝面前的红人会去静乐堂那种关死人的地方。于是赶紧作了个万福,说:“原来是陆大人啊!奴婢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请大人责罚。”
陆炳说:“责罚什么?不知者不为罪,还是先找小公主要紧吧。”说着就要陪春花一起去找。
春花心说这个人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来着,专门搞情报工作的。自己这次和小公主出来可是违反了圣旨找裕王爷去了,这事儿万一让陆炳知道了,到嘉靖那儿告自己一状,那自己不还是吃不了兜着走吗?想了想,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了,于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奴婢忽然想起来了,小公主可能是回宫后苑找端妃娘娘去了,她先前说过的,看我这记性,怎么给忘了呢?这事儿就不劳烦大人了,奴婢自己去就好了。”说完,没等陆炳说话,作了个万福就跑了。
陆炳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陷入深思,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很天真烂漫的样子,并没有太多心机,可是她又为什么与许多事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春花刚刚进宫才一个多月,就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被打得半死。人都已经被送往静乐堂了,紧要关头,却有一宗渎职案摆在陆炳的面前。那日他接到线报,宫中有人滥用权势草菅人命,展开案卷赫然发现此事涉及到选秀宫女以及为皇上采药等问题,遂不敢怠慢。
但他查来查去,也只有春花与香兰二人被当作死人送往静乐堂,其他宫女并不存在此列。春花被搭救只是碰巧么?春花刚刚回到宫里就被素不相识的宁嫔娘娘亲自点名要了去。若说这也是巧合的话,那么裕王的奶娘陶夫人也曾经托人想要春花去服待裕王,这又怎么解释?
陆炳深深地疑惑,这件事当真有这么巧合吗?嘉靖皇帝生平最怕的就是这宫中人结党营私,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皇上查得清清楚楚,因此,春花进宫以来他按兵不动,其实却在暗中加紧调查……此时,陆炳最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