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得罪太监的后果
没过多久,徐真真就发现自己的伤情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她发现自己的胳膊和腿上有许多不规则的伤痕,虽然又痛又痒,但是都是些皮外伤,过不久便可自愈。但是后腰处却有一块很大的淤青,痛得根本碰不得。而且肠胃功能已然紊乱,她已是好几日滴水不进,吃什么又照样子吐出来。
又过了一日,徐真真仍半躺在床上等死。她发现除了香兰,所有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这宫女的寝室不仅是冷冰冰,还是死气沉沉的,虽然大家都是十岁上下年纪的小女孩,却没有小女孩的活泼可爱,反而做任何事都是战战兢兢,被公公一骂就磕头如捣蒜,回到寝室又只是窃窃私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几天,同寝的人除了香兰,并没有其他人过来看一眼,在她们眼里她已然是一个死尸,徐真真不明白,是春花曾经与她们有宿仇,还是她们早已习惯身边宫女的生死了呢?居然可以当她不存在,这也太没有人情味了吧!
徐真真看得出来,在皇宫里,她只有和香兰相依为命,其他的所有人都不足为信。她既感动于香兰为她求情,为她破了相,又差点为她被太监占了便宜,又哀叹她们可怜的遭遇。可是,除了等死,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这样半死不活的又躺了两天,李公公忽然不怀好意地出现了。
当他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徐真真就明白了,他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睚眦必报,从来都是这种小人的作派。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他想怎么报仇都行,自己都扛着,一定不能让香兰受连累。
只见李公公带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厮,抬了块板子进来,明显是要把春花抬走的。他抚着不生须的尖下巴说:“春花,果公公吩咐给你找个好地方休息去,在这里太吵了点。”
徐真真看了他一眼,心想:也不知是什么地方,莫不是静乐堂?前两天果公公似乎提过这个地方。哼,怕什么,反正都是快死的人,索性豁出去了。于是说:“那是自然,李公公莫不是说静乐堂吗?哪用劳烦李公公陪着,真是过意不去。”
李公公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生生就没把她当活人,说:“你倒聪明,静乐堂是个好去处,你们两个把她抬走,弄走了我们好交差。”说着也不看春花,只是不停地用小眼睛瞄着香兰,见香兰并不看他,却有些恼,遂抬手去捏香兰的脸蛋,香兰避开了,李公公有些恼,说:“香兰!你说咱家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自打一进宫,你都没正眼瞧过咱家?”
香兰看李公公这么不要脸,没好气地说:“李公公,请你放尊重些,这里是宫女的寝室。”
“你说什么?尊重?你尊重咱家了吗?上次还托咱家帮你带药,你连报答咱家都不肯,还说尊重?”
春花听他明明就是故意找磋,说:“你个阉人还有脸说?上次你哪有帮着带药,倒是昧了我们的钱,还好意思提?真不要脸。”
李公公生平最讨厌人家说他是阉人,气得脸都绿了,命两个小厮把春花放下来,反剪住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
李公公顺手抄起门边的扫帚就朝着她的脸一通猛打,口中还喊着:“小蹄子,你作死啊,反正你都快死啦,也不缺这几下,你嘴巴贱,咱家就把它堵上!!!”说着竟把笤帚把塞进了她的嘴巴里,血顺着嘴角流出。徐真真已感觉不出痛了,她的嘴巴已然麻木,可她脸上却是微笑,她看着香兰,希望她不会被牵累。若有什么苦就让她这个将死之人一并承担吧!
谁知香兰早已泣不成声,随即跪下,说:“恳请公公让奴婢陪着春花一起去静乐堂。”
莫说李公公,就连徐真真都吓了一跳。但是李公公毕竟阅历多了,他摸了摸自己不长胡须的下巴,奸诈的小眼睛只须轻轻地一挤,一个馊点子就出来了,“想去静乐堂好说啊,我这就去回果公公,说你和春花一起染病亡故,怪不得我。”
徐真真口被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冲着她拼命摇头,可是香兰压根就没有看她。李公公也只是奸笑。
徐真真一急,使劲挣脱了两个小太监,竟扑通一下跪在李公公面前,也不顾自己嘴巴很痛,说:“李公公,上次已经说好了,不管怎样,不关香兰的事,是我冲撞了李公公,要怎么责罚都冲我来吧!”徐真真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自己这个现代人,自打一出生还没有跟哪个人下跪过,谁知生平第一次跪的人居然是一个太监,真是奇耻大辱,但为了姐妹,忍了!
李公公见她跪在自己面前,顿时得意了几分,心下还气她叫自己阉人的那番话。于是说:“春花,怎么忽然回心转意了?想求李公公原谅她吗?那就磕三个响头,再叫三声李爷爷吧!”
徐真真十分恼火,攥紧了拳头,只想就这样砸到他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让他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顿时脑袋开花。但是,她忍住了。算了,倘若自己受辱能救得了好姐妹,这一世也没白活。
打定主意,她正要喊,却被香兰死死的拉住了。
香兰说:“春花,你上次教我不要上了这个阉人的当,怎得现在又这么糊涂?我们姐妹就算生不同时,死能同时也是缘份了。”
香兰这番话出口,更把李公公的得意吹到了九宵云外,他气鼓鼓地指着香兰的鼻子说:“你,你,你,就算是死也不从了咱家么?”
香兰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
李公公更加地气愤了,甩手就去禀报果公公了。徐真真不知香兰为何如此,但心知话既然说出口,李公公必定添油加醋回禀果公公,恐怕香兰要陪她一起死了。心下惶然,自己竟因口不择言不小心害了最好的姐妹,真是作孽……
这是位于皇城西侧的郊区,所谓静乐堂,也就是静极安乐。当春花站在这处连村居都不如的土坯房前,看到房屋前森森而立的坟头,终于明白静乐堂是做什么用的了。原来是宫中没有地位的宫女嫔妃等人死后的栖身之所。现在送她来,目的很明显,就是死了好安葬。因为香兰的打点,送静乐堂已是十分客气了,不然在宫中将她的尸体随便烧了撒进枯井也是十分寻常之事。
春花苦笑,真被那个怪人折腾死了,还说要交给她任务,现在自己穿成了一个弥留的小破宫女,不要说找什么叫王闵儿的人了,去见阎王还差不多。
香兰则显得从容得多,她甚至还为几座新坟上了几柱香,她说那是被折腾而死的宫女,生前未有幸福,死后也极其荒凉。为她们上柱香让她们少一些怨气,早一些投胎。春花为香兰面对死亡的淡然所打动,说:“香兰,你这是何苦?要陪着我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