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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京师乃权贵聚集之地。蔺府所在地距皇宫只有数百里,坐落在繁华的芙蓉道。

芙蓉道两旁多是官员的宅府,因此与蔺府做邻居的无不是身居要职的“京官”。

而蔺府的占地面积跟其他的“京官”的府第相比,其实是不算大的。当然这不大的面积,并不是说蔺老爷置不起这大的家业啊。

而原因呢,其实也很简单。这蔺老爷被调到京师成为“京官”,前后也不过三年时间。在京师这样随便丢个砖头,就很可能砸到某王爷的妃子或某太辅的姨娘的地方,对于刚调任到京师,根基不深的蔺老爷来说,实在需要运筹帷幄且步步小心。

在了解到京师的一些官员的关系网后,蔺老爷就知道,自己想要进入这个“上流圈子”,还真是需要某些契机。

因此,蔺老爷对自己确定了目标。这目标就是一定要抓紧机会在当今圣上面前博得一个好名声。那么这样,自己在这些“京官”面前才能更混的开。

而这机会呢,也确实被蔺老爷捉住了。也让他一个劲的感觉到,这把赵姨娘抬进府里实在是个正确的选择。

原来这赵姨娘有一嫡兄,她自小便与这嫡兄很要好。即使是在她出嫁后,也没有和这嫡兄保持着信件的来往。

话说这赵姨娘的嫡兄名唤赵赋,乃岭南世家赵家长房嫡子。他从小不爱弄墨,却爱武枪。因家里是书香世家的关系,他爱习武而不爱文墨的行为,一度的极招家族中人的反对。

但是这赵赋却是个十分执着之人,他毅然只身去了西北参军,从做杂役的小兵做起,一直到有机会上了战场,屡建战功后,被楚昭帝封为神勇将军,统领着西北的十万楚军。

现在这赵家人无不是为这家里出了这号人物而感到自豪的。因此打着神勇将军赵赋名号的人也就多了起来。而这赵姨娘呢,就是其中之一,不然她又怎么敢和出身镇国公府的蔺夫人斗呢?

因此通过赵姨娘的关系,这蔺老爷也以自己妹夫的身份和神勇将军赵赋“攀了”关系。

于是在一次赵赋前来京师到蔺府作客时,蔺老爷对着赵赋,轻轻地到道出了自己在京师生存的难处。

而赵赋呢,也知道这京师重地,为官确实不易,便也想,看在自己庶妹的份上,好歹也要提携一下自家的妹夫。况且自己驻军西北,却也知道粮草的重要,如果妹夫能达成此事,倒也对双方有利。

于是赵赋在酒意正浓的时候,便向蔺老爷吐露了“真言”。说朝廷正为西北军粮的迟迟不发而争论不休,而圣上也在为此犯愁云云。

简单的数语,却提醒了蔺老爷。蔺老爷随即对赵赋千恩万谢,一时只觉得自己真是找到了一条光明的路子。

于是第二天,他便挟着自己的折子,在当天的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把折子递交给了当今圣上---楚昭帝。

此时楚昭帝从大太监薛公公的手里拿过了折子,打开看后不久,便龙心大悦,只道,“这蔺卿家的折子,道出了朕的心思,不错不错。”

而此时站在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听后,却还是猜不出楚昭帝说这话到底是何用意?

就而这时,楚昭帝把手一扬,大太监薛公公便从袖子中拿出一道已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出来。随即宣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知西北百姓因年年战乱而贫苦,为保护西北百姓不再受蛮野之族侵入,至今日起,开国库之门,用以军粮之用,授左相以采办之权利,钦此!”

左相姜大人听后,随即从文官队伍里出列,行跪礼接旨。只是当他接完旨后,却颇有深意的看了蔺老爷一眼。

楚昭帝在左相姜大人接过圣旨后,便向着蔺老爷蔺廷和蔼地说道,“蔺卿家为国事尽心尽力,为筹军粮,倒把自己的大宅也变卖了,卿实为百官之楷模啊!”

楚昭帝此言一出后,朝堂文武百官的脸色顿时各有异相。这其中除了之前的左相姜大人外,连代表武官的右相连大人也对这蔺廷另眼相看了起来,只觉得别看这蔺廷只当了“京官”数日,但这朝廷的消息倒还是很灵通的,随即也想到,只怕是朝堂上有人吧!

这边蔺老爷受到楚昭帝的夸奖,便连忙的跪倒在地,只诚惶诚恐的说道,“微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实是当不起圣上的夸奖啊。”

“哎,蔺卿家过谦了...”于是在楚昭帝又问了几句蔺老爷蔺廷的话后,见再无事启奏,便也让薛公公宣布散朝了。

经过这件事后,蔺老爷的官途生涯里出现了重要的转折点。

因为在这以后,无论是朝堂上或者是官场上,一旦蔺老爷出现,都会成为好些文武百官争相攀谈的对象,而就算有些官员对蔺老爷的作为有些微词,却也还是会表面的对他友好,也是不会轻易的得罪于他。

所以,这蔺老爷用大宅换了小宅,看似觉得吃亏了,实际上却是大大的占了“便宜”。这得到当今圣上的宠信,也得到了进入京官的上流圈子的机会。这不是占了便宜吗?

于是蔺老爷一家人便住进了一个面积较小些的宅子,而这宅子便是如今在芙蓉道上的新蔺府了。

但话说回来,这宅子看似小些,但是里面的布置却是雅致非常。

当这公子桑启来了之后,蔺老爷就吩咐着管事蔺奎,在自己的办公院子内收拾出一客房作为欧阳桑启在蔺府当西席期间的居住地方。

而此时的客房里,身上只着一席浅色单衣,手持一书的欧阳桑启,正雍懒地坐在了椅子上。

剑师毅在欧阳桑启的身旁站着。他见自家公子眉头还是继续的微皱着,双眼似在看书,但显然浮现在眼睛里的,已不是书上的内容了。

然后,他想起了刚才公子与自己的“奇怪”的对话。

“毅,何谓桃花?”公子桑启在结束了蔺老爷“盛情”的款待后,回到了蔺老爷安排给他的住处。而在毅为他更衣的时候,他突然问起了这句话。

“啊...这...属下见过这桃花...感觉还挺漂亮的......就是就是......”毅被自家公子突然间的发问吓到了,但是还是搅尽脑汁的想让自己的回答可以令公子满意。

“就是什么?”欧阳桑启也奇怪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但,更奇怪的他想从旁人的嘴里找到答案。

“啊!就是招蜂引蝶啊!我就看过那西山的桃花两次,每次都看到好多蜜蜂围着那些桃花,我还被针出包呢!”剑师毅心想,哎,终于答完了。可是,这公子为何会无缘无故的问起桃花?

原来刚才蔺老爷宴请欧阳桑启的时候,他们一班跟着公子的剑师都被安排去了另一边的小房子里喝酒,所以毅他是没有听到欧阳桑启与蔺敏之的对话的。

“招蜂引蝶?”于是欧阳桑启想起了自己没带斗笠那段时间,每次外出的时候,总是惹的一些小姐,妇人,甚至是婆子们都成群结队的来追着他,喊着他,更希望碰到他的情景。然后结果是,随身的几名剑师一个劲地赶人,赶人,还是赶人......

“原来是这种桃花啊...哈......她倒是形容的贴切。”欧阳桑启轻扯着嘴角,一脸似笑非笑地继续穿起了单衣的一只袖子。

这让身旁的毅看到,只觉得自家公子此时肯定是心情愉悦的。便一度以为这肯定是自己的回答令公子满意了。

但是此刻---

这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公子的神情又开始不好了。我明明看到刚才他还笑来着?

这其实也不能怪毅,毅虽在欧阳桑启身边多年,但总是一根筋的他又怎么会想到此刻自家公子是在恼怒呢!

都怪我招蜂引蝶吗?孰不知是这世间的女子太过猛浪吧,岂有此理!欧阳桑启随即把书随意地扔在了书桌上,又道,“退下吧。”

不知所措的毅,在恭身地退出了门外的同时,关紧了房门。

欧阳桑启离开了书桌的位置,来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在想要用左手掀开被子的时候,他的袖子滑落,露出了一截手臂。

光滑的手臂上俨然有一斜着的伤疤,虽已然变淡,但这伤疤却深深地刻在了欧阳桑启的心里。

“母妃,这世上怕也是没有女子能如你这般温柔吧!”欧阳桑启就这样摸着摸着这伤疤,嘴里不自觉的,喊出了这句令他眷恋却又不敢在旁人提起的的话语。

欧阳桑启躺倒在了床上,此时的他像陷入了某种记忆的深处,时而微笑,时而沉默,但很快的,他的眼神里似充斥着血色。

这样的眼神是淡漠的,也是可怕的,但也是坚定的......

因为这里面有着一段,令他毕生难忘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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