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秀眉一蹙,说:“你想留就留,还能怎么样?”她右手一翻,手中多出一枚五边形的古朴令牌。
这块令牌通体玄黑色,非金非木,以金色丝线描边,在令牌的正中位置写了一个妖异的“雪”字。
“这块令牌你留着,要是以后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凭借这块令牌,乾坤殿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莫凡把令牌反过来再一看,在令牌的背面画了一朵雪白色的花,随即就把令牌收了起来。
追雪令!
殷离看着莫凡收下这块令牌,心头大震!看向莫凡的眼神也终于开始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这是有多久,才再一次看到追雪令了……
虽然经过多日的静坐参悟后,姥姥最终决定暂时放弃那看不清的、被迷雾遮盖住的未来,返回乾坤殿解决眼下的那件大事,但是并不代表她就此完全放弃了这关乎到她是否能够突破的契机。按她的意思,莫凡最好能跟她回乾坤殿,不过若是强制要他随行,那人回来后不好交代,于她得到突破的契机有碍,所以还是随莫凡想怎样就怎样吧。
至于解决了乾坤殿的事件之后如何再度找到莫凡,她早就考虑过这事了:在遇到莫凡的那天晚上,她就在莫凡身上种下了印记,只要这印记不被消除,她就能找到莫凡。
而这印记由她亲手种下,根植于莫凡的骨髓深处,除非别人把莫凡挫骨扬灰,不然的话是无法消除这印记的。
见女子没有强硬要求他随同他们一起前往乾坤殿,莫凡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从今以后,他就自由了!
虽然说女子对他没有恶意,反而帮了他不少忙,但是他始终感觉女子像是一个套在他颈上的枷锁。女子一开始为什么会变成石珺瑶的模样,又为什么会帮他这么多忙?她肯定有所图,而这他并不知道的目的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呼吸困难。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一切离他而去了,不过他还有放心不下的事。
“我体内的那个东西……”
女子说:“那物事对于你的身体并没有害处,我当时只是诓骗于你,不必担心。”
事态紧急,女子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后,女子和殷离就一齐消失在了屋子里,没有任何征兆,当莫凡发现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说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
“喂!你们在哪儿啊!”
莫凡奔出屋子,双手合拢在嘴边对着天空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远远地传递出去,可就在一条街外的这些居民却是仿若未闻,中段武皇的修为,让他对于声音的控制都到了一个极为精妙的地步。
“我的脸怎么办啊!”
莫凡继续大声喊着,期冀女子还没有走远,可以听到他的呼喊,但是修士的飞行速度显然不是他可以想象的,他们离开平城已经不知道多远了。
只留莫凡顶着那张枯黄色的面皮,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天井中……
虽然自己的脸一时半会还变不回来,这让莫凡心中有些症结,不过总的来说重获自由的现状还是令他喜不自禁,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罕见地脚步轻快,仿佛重新回到了十六岁那年,明明已经二十多岁的人还像个十几岁的小伙子一般。
虽然女子不在了,但是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还是让莫凡天天把铁匠铺的门打开,坐在铁匠铺中修炼。他也试过把铁匠铺关了,在后院中静修,不过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反而不如坐在铁匠铺中修炼来得效果好。
正修炼中,莫凡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个正在走进来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之色。
前几日的时候,他不是还兴高采烈,甚至都在收拾行囊,准备回宗门了吗?怎么现在却是这样一副颓废的模样!
半睁不开布满血丝的双眼,下巴上窜出的胡渣子,没休息好还导致他的眼泡肿得很明显。
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使这个高段武皇看起来就像是街边随处可见的流浪汉?
这个和流浪汉已经没有半分区别的高段武皇扬了扬手中拎着的那一大坛酒,声音嘶哑着说道:“关门,陪我喝酒。”
十五天一同制作元器的时间,让这两个人不但获得了各自想要知道的那些知识,同时也令他们之间产生了一丝不那么牢靠的友谊,两人此刻,大概可以算是朋友了,所以罗成才会这样说话。
莫凡心情甚好,所以没有计较罗成的自作主张,而是默默地上好了门板,将铁匠铺关了起来,陪同罗成到了后院厢房中。
制作元器的那些日子,三个人在一起整整待了十五天。殷离大概是个闷葫芦,又或许是因为修为上的优越感作祟,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所以这十五天都是莫凡和罗成在相互交流,他们聊的大部分是元器制作,不过闲暇无聊时候也会聊一些生活琐事和各自习性,所以莫凡也知道罗成并不能喝酒,往往一杯就能醉了,但是今天的罗成有些不一样。
莫凡默默看着罗成倒了一杯又一杯,全部灌进自己的肚子,面上虽然通红,但始终没有醉,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他一把按住罗成举起酒杯的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马上要赢得大比,回元器宗了吗?”
“赢得大比?”
罗成的双眼没有焦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这一辈子,大概要永远待在开平城了!”
莫凡眉毛一挑,“你前两日不是还说王家家主王德忠买走了地刺枪,形势一片大好,你稳赢了吗?怎么短短几天时间情况就变了?”
罗成砰的一声将杯子摔在地上,大着舌头吼道:“我实在没有想到那些人会这么卑鄙,他们竟然联合在一起,还搬出了他们背后的势力来威胁开平城的那几家买得起元器的大户!没了那些客户,不会再有人来买我的元器了,不会再有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喃喃,模糊起来,令人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什么,那呓语,仿佛是梦话。
但是,声音马上又扬了起来。
“我回不去元器宗了,哈哈!”
罗成双眼通红,血丝仿佛要从眼睛里爆出来,面目狰狞,状若疯魔,不停地说着话,“文远兄,看来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街坊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将来的日子里也不怕无聊,若是哪里闲的发慌,我们就打上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