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接连下了二天三夜,站在大炎山上远眺,银妆素裹一片。
冬元节,盛唐国最隆重的节日,家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在屈维看来,这冬元节和原来世界的春节差不多,也是一个全家团圆,辞旧迎新的节日。
今年的冬元节,屈家算是来了个大团圆。
家宴上,中间一桌,家主屈青岚坐在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他的四个儿子,几位在军中任重要职位的旁系属亲,在屈家担任各殿执事的几位长老高层,以及屈青岚的九个嫡亲孙子孙女和几个修为特别出色的旁系少年。
旁边几桌坐的是女眷幼童和其他旁系属亲,济济一堂。
殿中虽然人多,但并不吵闹,有声音也只是在两两小声交谈,俱在等着主桌上的家主屈青岚开口说话。
“念雄,军中都交待好了吗?”屈青岚问着左旁的一个约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屈维知道他是大伯屈念雄,如今镇守西关。
“父亲,都交待妥当了。”屈念雄回道。
屈念雄面相极像屈青岚,相貌堂皇,不怒自威,浑身透出一股极为隐晦的凌厉气势,显然是在刻意压制着。屈维知道,这种气势,便是经常浴血在战场上的人才具有的,久而久之,不需刻意,便会自然而然从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气势,除了大伯屈念雄,二伯屈远忠和三伯屈护国身上也有,只是要稍弱于大伯。当然,在坐的其他人身上也具有,只是更弱了些。
屈青岚点了点头,缓缓地看了在坐的坐人一眼,当视线扫视到屈楠书身上时,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楠书,为父原来一直对你选择入朝为宫耿耿于怀,如今为父倒是觉得,我屈家并不缺将军,你能在朝为官,也好,也好。”
屈楠书觉得父亲的话里似乎还有话,但父亲没说,他也不好相问。
“屈家也算后继有人,奕伟等孙,也开始在军中建功立业,鹏飞等人,也开始崭露锋芒。”屈青岚面露满足之色,眼神一一扫视屈家第三代子弟。不过,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屈维的身上停留片刻。
“尤其是鹏飞,十六岁便突破初堪境第二关,达到第七重天,这种天赋在我屈家也属罕见。”又顿了顿,“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终级测试,鹏飞已经达到了通过测试的修为要求,老夫准备等测试之事完毕,便为鹏飞把与孙家碧茹的婚事定下来。”
屈鹏飞闻言,激动兴奋之色溢于脸表。
桌旁的其他人,俱是看了屈维一眼,不少直系都暗暗叹了一口气,毕竟屈维是属于直系血亲,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就要落到旁系去了,着实有些可惜。
“爷爷也真是,碧茹不是与屈维定下了娃娃亲么,这对屈维也太不公平了。”坐在屈维左边的屈薇怡嘀咕道。
“屈维,男子汉何患无妻,别太放在心上。”紧挨着屈维的屈荣风也小声安慰道。
屈荣风十八岁,屈薇怡十七岁,是屈护国三个子女中的老二和老三,也许是年龄的关系,在直系中,就他们兄妹俩与屈维的关系最好。
屈维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团圆饭总算是吃完了,接着,家主开始派发利市,对于小孩来说,这才是过冬元节最大的意义所在。
屈青岚给殿中就坐的每一个三代子弟都派发了一个红包,就连屈维都有,这也让屈维略微有些意外。不过当他打开红包一看,再和屈荣风和屈薇怡他们的一对比,便看出差别来了。
红包里面都是一张纸,上面写着的是去家族资源殿里免费领取物资的种类和数目。
屈荣风和屈薇怡他们的都是养气丹两颗,烈焰符一张,纹银一百两。而屈维的上面写着的是:纹银五十两。
养气丹是丹殿炼制的能辅助修炼的丹药,黄阶中品,对于初堪境的修炼者来说,助力较大;烈焰符是符殿制成的灵符,也是黄阶中品,能爆出一团温度极高的烈焰,在初堪境修炼者级别的实战中,助力极大。
屈维不动声色地将红包放进了怀里,端起面前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小口。
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屈荣风和屈薇怡原本还有些替屈维难过和气愤,但看到屈维居然如此平静,不由得有几分诧异,也只好作罢。
这时旁边几个旁系弟子正围着屈鹏飞在轻声惊呼,屈鹏飞满脸的惊喜之色。屈荣风一打听,原来屈鹏飞的红包上写着:养气丹五颗,烈焰符二张,纹银三百两。
屈维听了,并没有过多表示,只是再次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这一幕却被一直关注着这些少年的家族高层看在眼里,不少人眼中俱是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看向屈维的眸子里顿时多了几分特别的意味。屈青岚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略微有些诧异,原本冷漠的眼神也舒缓了不少。
从大殿出来,屈维并没有回家,他想去外面散散心。虽是在夜里,但在雪光的映照下,倒也很是明亮。
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的老爸老妈过得怎样。
屈维满怀思绪,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正朝着大炎山的方向走去。对了,今晚好像褚老并没来吃团圆饭?
想了想,屈维提步朝大炎山走去。
大炎山上很静,再没有了器殿里传出来的打铁声。
屈维走进器殿,通过内殿,来到了褚老的小院子,忽然,他在院门口站住了。
因为他见到院中摆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褚老背对着他坐着,正一个人在喝酒,口里还在低声呢喃:“……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内疚,莹月,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们的孩儿……”
猛喝了一口酒,又道,“将军当年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我没陪在你们的身边,你们才惨遭毒手……”又猛灌了一大口酒,“可我实在想不通,我褚中安生平虽杀人无数,但都是在战场上,哪有战场上不死人的?怎么可能会祸及妻儿?但除了这,我并没有得罪过他人,实在想不出是何方贼子,唉,这么多年,一直没能为你们报仇,我心难安啊……”
褚中安继续喝着闷酒,站在院门外的屈维心中微震,原来褚老竟还有如此过去。
突然,屈维眼前一花,发现褚老正站在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