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长公主身侧术士公孙瑶信誓旦旦,“自古妖惑魅世,首弑其母,再害其父。小皇子下生三日不足便害其生母,祸心诸藏,若六日后不送出罗琼国,大祸将至,请皇上三思而为之。”
妖道断言小皇子乃妖孽转世,危言耸听能治皇上与死地,这不欲要杀之而后快。左丞的心里咯噔一下,冰凉如坠寒池深渊之中。
丧女之痛已经折磨的老人红面沧桑惨白无血色,花白头发一日内便入目雪白,双臂用力抱紧外孙,寸步不离,不管对方说些什么,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休想动他乖孙一根手指头,心头尤记女儿临终血笔:“求父护皇儿。”
嫪垢怒不可支,声声愤慨:“妖惑魅世?弑母祸朝?怀璧其罪何患无辞?何乎幼子三日不足,其母又惨遭奸人所害,血崩当场**白绫裹身,尸骨未寒。如今左丞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心疾首,皇上您睁眼看看,这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嫪垢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跪匐在地。
左丞亦是激动难言,机械式的将婴儿捧过头顶,让皇上好好看看他唯一的皇子。
罗琼国皇上欧阳靖老年得子,本是极高兴的事。怎奈自己年迈力不从心,朝政由长公主把持多年,幕后垂帘,早已暗藏祸心,蓄势以待,但念及父女亲情,皇上又膝下无子,长公主便将权欲隐晦,待父王百年归老,便可接任女王。
怎料天不如人愿,多年无所出的皇后,竟身怀六甲,且隐瞒过众多耳目,当长公主知晓孩子早已成型,只待出生接任太子。她自认为罗琼国操心操肺这么多年,还不就为了万人之上的龙榻之位。如今有了皇子,就想将她当球一脚踢开,岂会尽如人意?
长公主邀来身后谋士数人,彻夜长谈,最后决定用妖祸世论相逼。首先重金聘请蔓北国最有名的术士公孙瑶,前来罗琼国为皇后看胎像,触脉后公孙瑶当场吐血,只说了一字‘妖’便倒地晕死过去,后据说公孙瑶被妖气所冲,正在道场养疾。
一时间**谣言四起,皆说皇后怀了个妖子魔童,身为母后自然不会相信,但担心腹中幼子,便将此事与亲父左丞述说,左丞暗自窥察长公主动向,将其罪汇报与皇上。
欧阳靖早已怀疑长公主下绊子,但长公主打死不招,口口声声说自己只为罗琼国着想,又以性命相要挟,加之长公主把持朝政许久,大臣异心换主,皇子未出世就波及国威,怕影响皇子日后皇权,所以欧阳靖只得作罢,隐瞒压抑下来。
就在皇子出生前夕,公孙瑶夜观天象测星辰,断言三日内魔星登顶,妖气阴胜万人为之丧命。五日后天降孤煞星降祸与人间,正巧那时皇后动产艰难,折腾的已经去掉大半条命。
然祸不单行,西萨国猛将吒赫在沉静了五年的边关,重燃战火且瞬发不可收拾,两日内攻陷罗琼边陲小镇两座,随即屠城老幼妇孺皆不放过,足有万人毙命于此,除了报信之人无一人生还。
血夜登顶,银盘满月洒辉入目尸骸遍野,何来小镇繁荣景象,只有那些没烧干净的房屋庭落,残存火苗噼啪作响,焦烧炭灰夹杂着血肉烧灼的诡异味道,让人作呕。
翌日清晨援兵抵达,敌军诡异撤退,只见得血汇成河,顺流而下染了乌沙江大半河域鲜红灼目。满地尸骸残缺不全,数十只野狼野狗,巡游与尸骸之间疯狂撕咬。
天空中黑煞遮日,盘旋不前,仔细一看那黑煞竟是乌鸦嗅着血腥味而来。将领士兵目睹着黑煞降落大地,转眼间尸肉无存,唯有白骨皑皑。黄沙席卷残垣断壁,真是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诸番警示应验,又过两日罗琼皇子出生,但其母后不日血崩而亡。将公孙瑶的妖言惑众,应验的无比贴切,纵是皇上嘴上不说,心里也结了疙瘩。
如今公孙瑶又如此信誓旦旦坦言不悔,让他如何能不信?可面对亡母幼子,他身为人父又如何能不疼。小皇子虽年幼但也本能感知身边危机四伏,时不时如猫叫的哭上几声,更是揪得他胸口作痛。
“这可如何是好?”欧阳靖急红了眼,双手支头颓废坐于龙榻之上。
长公主见其父懦弱模样,更是吃定了他,笑盈盈上前:“父皇,皇弟如今年幼便有如此大妖法,能害的其母,便能害其父,父皇不念及边关万条性命,强留下皇弟也罢,但父皇可是天之骄子,性命攸关啊!”
“既是天之骄子,又恐他个小儿作甚?”左丞愤愤而去,怒目相对。
长公主心底冷笑,面上却甚是委屈:“左丞这如今祸害人的可是您的乖孙,为何对本宫如此叫嚣,闹得本宫好似那该千刀凌迟的妖孽似的,不过本宫也要提醒您老人家,年岁大了,小心沾染了妖气,一命呜呼。”
“你……”左丞被气得唇角泛紫,面色青白,双手顿时僵硬,一口气没掉上来,就晕厥了过去。
“看吧!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长公主哂笑上前,将襁褓幼子抱入怀中,嫪垢上前要将孩子抢回来,已经被锦衣卫擒拿而去,长公主冷冷道:“嫪垢被妖惑心,命不久矣,为防殃及他人,午门外神塔迎日暴晒,消磨心之妖气。”
锦衣卫领命退下,大殿外嫪垢嘶吼叫骂声不绝于耳。皇上张着嘴巴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长公主这才皮笑肉不笑看向欧阳靖:“父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今日就将皇弟送到西萨国去吧,若是祸害,也是祸害西萨国的臣子百姓,父王您说呢?”
“罢了,罢了……”皇上颓废摆手,谢朝归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