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颜天资聪慧,别人学一年的东西,她只需一月。她十三岁就出师,十四岁便名动天下,比之大师姐紫一,成名还要早上十年,真正算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人物,她又身为女子,那更是让人闻之敬佩。而在她纵横武林四年间,也遇上了不少危难,但都一一克服,却从末有过如今天这般的凶险。只因这次的对手,是她做梦都不曾有过的,那就是先她出师,原本的云二,现在的燕赤霞。
燕赤霞青年出师,剑术曾被陶神师评定为宗师一流,在天师门下算得最强,比之后来的苏三也要高出一等。但他从小务农,不善交际,行走江湖几年,竟末能出名,走南闯北只知到处投贴挑战,又哪有人理他?他又是个牛脾气,做了好事也不说名姓,虽也行侠,却没一个知道。再加上运气不好,他所处的武林风平浪静的,没什么大事情,导致他越混越差,甚至差点儿饿死。最终,燕赤霞灰了心,淡出武林,准备归乡种田。谁知青梅竹马的末婚妻子竟然失踪,他不得不再次踏上漫漫江湖路。只是这次他不想成名了,把名字都改换成了燕赤霞,却想不到无心种柳柳成荫,燕赤霞这个名字,反到出了名,只是这次出名,不是在武林,而是在道教。一次无意中的捉鬼,让他成了个降妖的剑仙。其后,燕赤霞一边捉鬼一边寻找女友,渐渐行踪无定,近年来更是神秘,也不知在搞什么。直到七宝斋找上了他,借了他这个人,到兰若寺探险。入了寺后,便再无消息。人都只道他死了,哪里想还在寺内,逗留不去。
云颜望着已经变异的燕赤霞,暗暗叹息,心内酸楚,几乎就要流泪,但想到几年前曾答应过二叔,不再哭的,这才忍了下来。想起自己和燕赤霞之间的往事,由不得左右为难,她一个孤女能有今天,全靠这个不是亲人却胜过亲人的二叔关心照顾,她这番出来,就是为找到他报恩,却怎么能恩将仇报,跟二叔对敌?可是,如果不对抗燕赤霞,今儿在场的所有人,只怕是要全做了鬼了。思量到此,只得运息内气,试着与他交手。哎,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想。
燕赤霞双目通红,瞪着云颜,他那美好如女子的容貌让云颜看得很恶心。明明身子还是大男人的,忽然装出了一副娇柔女子样,怎么看怎么别扭。却又不能不看,这当儿满殿怨气,凶灵借着燕赤霞的身体,再次施恶害人,稍有疏忽大意,便是万劫不复。
燕赤霞双臂扑腾着,扇着冰寒刺骨的风,挂历空中,忽地一个转折,头朝下倒挂了,阴森森地道:“云二!”这一声叫过,四下里波动不已,听在云颜的耳内,神魂一振,竟险些把灵力震散。暗道:好厉害,这手声波功,落到了凶灵手内,越发勾人心魄。
“二叔,你的身子内,到底是谁的灵魂?”云颜睁大了眼睛,和燕赤霞对视。
燕赤霞吃吃尖笑,“我不是你二叔,你这个二叔已经被我吞掉了,哪里再有灵魂!”
云颜沉下小脸,冷冷说道:“占了别人的身子,你很得意么?我劝你还是放开了他,阿衡!”
燕赤霞倒挂着,脸上更加诡魅,嘴角边露出丝笑容,说:“你叫我阿衡,谁告诉你我是阿衡的?”
云颜瞧着这个倒挂的人,这刻活象个体形巨大的蝙蝠,收拢了双翅,笔直如僵尸,再听了这言语,心下沉重,想了一想,说:“你不是我二婶婶么?”
“谁是是你二婶婶了?别乱叫,你再怎么拍我马屁,我也不会饶你!”他嘶嘶的说着,每句子话都运用了声波,刺着云颜的神精,岂图击溃这个少女的灵魂。
云颜咬紧了牙关,体内运足了灵力,抗拒着燕赤霞。对手的强大,毫无疑问是合并了燕赤霞的能力,还没有动用武功,清是一样声波,就让她十分被动。不行,说什么也要扳回局面,要不然,自家就有可能被鬼操控了心身,成为一个傀儡。
“二婶婶,你怎么说,可让二叔伤心了,二叔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怎么就这么不领情呢?”
“嘶呵呵……”那鬼低笑着,“云二,你为凭什么认定我是你二婶婶?你二婶婶又不懂控虫术,你怎么不猜我是小倩?”
“聂小倩?崔婆婆?元真?”云颜目注倒挂的凶灵,缓缓说道:“这三个人我是怀疑过。可是,我二叔是什么人?如无特殊关系,怎么可能随便让人上身?也只有我二叔最爱的女子,才有躲在他内心休整养息的资格。你说呢?阿衡!”
那鬼吃吃的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既然认定了,那就这样吧。”话里话外,竟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云颜嘴角一弯,也露出个微笑,“阿衡,不是我非要这么认定了你。只因这是我二叔的心里话。不是么,二婶婶死了这么多年,我二叔竟也有本事,带你到兰若寺成亲,借着阴亲的煞气,强行将你的魂魄唤醒,他为了你真是什么都敢干,却也不管你喜不喜欢。二婶婶,你其实很痛苦吧,这么把你强推到台前,重返人间,你和他却是人鬼相恋……这滋味不好受,所以你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带着那个没有的孩子,逼疯了我二叔!”
那凶灵眼内神色稍动,“一派胡说,燕赤霞哪有你说的这么好?他要是这么好,也不会闹到杀妻害儿,十恶不赦。”说到此,声音转为低沉,“我劝你不要试图反对我,你还是弃了侠道,跟我一同入鬼吧!”她说完,一头青丝扇子似的打开竖直,尖啸一声,震荡着满殿怨气,如海般汹涌起伏,向着云颜,吞食而来。
云颜双手结印,低喝道:“天地乾坤,无法无宙……”边念边变换着手势,将这波攻势,完全接了下来。一时间全身如遭电流,麻麻的,又冰凉刺骨,象落入了雪水里,冻得一张脸儿透红,在夜色月光下,显得娇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