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凌的手离剑柄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只觉从眉心的灵府世界之中,猛然涌出了一股汹涌澎湃的幽冥鬼气,瞬间便充盈了自己的全身百骸。
“这是怎么回事?”
程凌当时一愣,手便停止了前探的动作。
他知道,这些幽冥鬼气,应该是从那无名鬼魂身上释放出来的。可它为什么要在自己将要接触到这“镇狱”的残骸时,突然释出这么多鬼气呢?
鉴于这无名鬼所拥有的强大力量,他相信它在被萧天麟收入体内之前,绝不会是普通的鬼魂。这“镇狱”的传说,它想必是不会陌生的,甚至可能会了解更多的细节。
那么此时此刻,它忽然做出这样举动,难道是在警告自己?这个念头一起,他顿时心头一凛,并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身边的卜东。
而这时的卜东一见他停下了动作,顿时现出了一脸的焦急。
“你,你这又怎么了?是不是不敢拿,怕拿不动丢脸?”这个猥琐的恶鬼瞪着两个鼓眼泡,怪声怪气的叫道。
程凌神色不动,但心中却是暗暗叫道:“不对,他刚才的眼神绝对有问题,难道这剑柄之中,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他连忙凝神聚气,想要再度加强自己扩散出去的幽冥鬼气,来探查剑柄之中是否有什么异常的事物。
然而就在这时,程凌却忽然就觉得被自己抓在手中的卜东猛然用力一挣,一股强大的气劲便猛然从他的体内冲撞出来。程凌正将精力集中在那剑柄之上,一个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挣脱了掌握。
“不好,这鬼东西想干什么?!”
程凌的心念还未落,这个瘦小的恶鬼已然以一种疾如闪电的速度,扑到了他正向前伸出,离“镇狱”剑柄不足三寸的左臂之上。
“你就来吧!”
卜东一声刺耳的尖叫,只见他四肢张开,就像一只蜘蛛一样,双只脚丫紧紧抓牢了石台上的凸起,而两手则用力攀住了程凌的手腕,猛然往那剑柄上拽了过去。
程凌的修为原本比他高出许多,可是他一是心有旁骛,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剑柄之上,另一方面却是卜东的动作实在太突然,而他的手本来就离剑柄很近。一个猝不及防,他的左手便硬生生地被压在了这块漆黑冰冷的炼狱石剑柄上。
事起突然,程凌虽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还是本能地想将手从剑柄上抽离。
可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便只觉一股奇异的吸力,猛然从这冰凉的剑柄上透进了自己的手掌之中,而自己的手掌则似乎失去了控制一样,如痉挛状紧紧将剑柄攥在了手心。
“砰!”的一声,程凌右掌发力,一记鬼气爆发,便将卜东瘦小的身形远远轰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地宫的洞壁之上,随即反弹回来,掉落在了岩石地面之上。
“哇!”卜东那张丑怪的大脸一阵扭曲,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但是紧接着却桀桀怪笑了起来:“呀哈哈哈哈……我终于解脱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你这个傻瓜,以为没事了,还是被我骗了!你打我一掌有什么用?你完蛋了!”
“你终于解脱了?什么意思?”
石台之旁,程凌一脸惊疑地望着他,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而卜东见他此时冷静的模样,也似乎吃了一惊,双眼茫然的大张着:“你,你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我应该有什么事么?”说着,程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卜东这时就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尖锐的嘶叫起来:“你,你难道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你没感觉到有东西被吸走吗?”
程凌摇了摇头:“没有,我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少。”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卜东猛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用力的摇晃起来:“难道是我弄错了方法?不可能,我怎么能弄错呢?我研究了几百年,肯定不会弄错的。”
而这时,令他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程凌微微一用力,便从石台之上,将那漆黑的剑柄拿了起来,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看了两眼之后,便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了过来。
“呀!”
卜东一声凄厉的惊叫,连忙手脚并用,倒退着向后爬去,很快,他便退到了身后墙壁。退无可退之下,他更是不断尖叫着,惊慌失措地望着不断逼近的程凌:“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片刻之间,程凌便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缓缓蹲下了身子,欺到了他的眼前,双目凝视着他,冷冷的说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卜东就觉得一股强大的幽冥鬼气正从程凌的身上奔涌而出,压向了自己的身子,让他一动都动不了。
卜东完全崩溃了,从刚才的狂喜到现在绝望,巨大的落差让他呆呆地蹲在原地,表情木然,痴痴地傻笑着。
程凌一把拧住了他的脖子:“别装傻了,我只问一次,你如果不愿意回答,我也不勉强你,直接把你拆成零碎,扔到冥河边上那堆残骸里去,看转轮王会不会一个大意,把你直接送回人间。”
“呵呵呵呵……”卜东一阵惨笑:“那是肯定没用的,就算转轮王再大意,也不会把一个失去了轮回之力的小鬼送回人界的。”
程凌一听这话,心中不由一凛,他没想到轮回之力这几个字,竟然会从这样一个小鬼的嘴里听见。
“你说什么?你失去了轮回之力?”
卜东两眼直愣愣地说道:“是啊,要不然你以为我费这么大劲把你骗过来,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把我的轮回之力找回来呀。加上前面的六十三个,本来只要凑齐你这一个,我就可以把被这块废铁吸走的轮回之力换回来了。谁知道你居然什么事都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听他这一番叙述,程凌的心中顿时大亮,虽然还不是太详细,但是他已然大致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
“你是说,你是被这‘镇狱’的残骸吸走了你的轮回之力?”
“没错,已经都这样了,我就都告诉你好了。”卜东一副心死的样子:“你以为,我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么?不是的,想当年,我卜东可是比你强上千百倍的冥将修为,高大威猛,人见人怕。在冥界的孤魂野鬼之中,也算是个人物。
只可惜,在一千年前,当我发现了这件“镇狱”之后,一切就都完了。亏了我费尽了心机,好不容易挖通了这座地宫。于是一个激动,就用手去抓那东西,结果当时就全身无力,失去了知觉。醒来以后,不但功力全失,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程凌望了望手中的这枚剑柄,暗暗点了点头,然后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你被吸走了轮回之力呢?”
卜东听了双眼一瞪,又有些恢复了开始时的精气神,傲然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什么都不懂呢?这冥界的事情,还真没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不论是人是鬼,丢失了轮回之力是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
程凌将信将疑:“好大的口气。”
“这是事实!”卜东急声截住了他的话头。
“好吧,我没工夫你争这个,然后呢?”程凌的目的不在于此,自然不想纠缠,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里发生了一系列奇异的事情,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将其弄明白,所以想先在卜东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参考。
此时卜东的激动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一些,便开口道:“然后?然后我自然就要去寻找夺回我轮回之力的办法。最后,我花了几百年的时间,终于从那幅壁画之上领悟到了这个方法。”
程凌接口道:“难道就是找六十四个鬼魂送给这“镇狱”,来换回你自己的轮回之力?”
卜东撇了撇嘴道:“哪有那么简单?之前还要施展一些特别的法术的,不过说仔细了你也听不懂,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程凌冷笑道:“很好,你果然是个天才,连这样的办法,你都能从那幅画上找出来。六十三个,嘿嘿,你的心可够黑的呀。那之前的六十三个冤魂,结果恐怕都不太妙吧?”
失去了轮回之力,全身鬼气又被吸干。一个野鬼在遇到了这样的遭遇之后,结局真是很难想象,尤其是落在卜东这个恶鬼的手里。
而卜东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前面情绪失控,把话给说漏了。于是脸色顿时一变,眼神一边游移着,一边低声道:“没,没有,我见他们没用了,就把他们扔了。”
程凌眼见他的神情,心中更是明确,眼前这个猥琐的恶鬼,之前恐怕干下了不知多少残忍恶毒之事,自己今天若不是侥幸逃过一劫,结局将不知会惨到什么程度。
于是他哈哈大笑道:“好吧,从你嘴里听实话,恐怕是很难了。不过,碰巧我也不想听了。”
“你,你想怎么样?”卜东一听他的口气,知道他已经准备向自己动手,顿时惊得嘶叫了起来。
程凌捉住他脖颈的手掌一用力,勒得卜东白眼乱翻:“任何暗算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有好下场。我不知道你对之前那六十三个可怜的孤魂野鬼做了什么,不过,我猜我对你做的,应该不会比他们来的便宜。”
“不!”卜东凄厉的叫着,而程凌却丝毫不理他的挣扎,只单手拎着他向外走去。
“等,等一下!”就在进入洞口的之时,卜东忽然大声道:“在你对付我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不然我死不瞑目!”
程凌嘴角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接触到了这块废铁,却什么事都没有?”
“不错,我实在想不通!”
程凌冷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想不通,就不用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