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虽是突然刺出,但胜在蓄势已久,所以这右手一刺,速度比之左手更快。这时,那女子的右手却忽然以一种不可琢磨的形迹挥下,横在了他右手短剑之前。
几乎是在同是,短剑、石头与手掌齐齐相碰,下一刻,相对抗的两人便陡然分开。翻涌的气浪与光华骤然一缩,又猛然爆裂,四散而开的劲气搅动着石室中的空气,呼呼成风,席卷了整间石室。
悬于石室顶端,那几盏青铜油灯里微微摇曳的火苗突然遭受狂风的压迫,残喘着跳动几下,终于发出几声极为不甘的“噗噗”声,尽数熄灭。石室里顿时有如被黑雾笼罩,忽然间暗了大半。
女子一动未动,她背对着从甬道射进石室来的灯光,脸色显得更为阴沉。站在她头顶的松鼠依旧保持着接过小圆石的姿势,此时它正泪眼汪汪地望着叶仰天,似乎是有说不尽的委屈。小石头扔了可以捡回来,可是它亲眼看到那个与剑相碰的石头一分为二,不知被震飞到哪个角落去了。
叶仰天蹭蹭倒退数十步,勉强稳住了身形,胸口剧烈起伏。他没有高估那个女人,在那右手短剑刺中那女人的掌心之时,当那短剑有如斩在金属之上那一刻,他甚至觉得有些低估了这个女人!
除了在茶楼遇见伍三粗和三音对决之时,他有见过徒手对抗利刃的先例,除此之外,还没有见过谁能有这样强横的肉体。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给他的感觉很是危险怪异,却与圣境的实力相去甚远,实在难以让他想明白这个问题。
“你果然是墨家弟子,不过却是个绣花枕头。很遗憾,墨家武学博大精深,你连个皮毛都没学到,注定是要死在这里了!”那个女人表情终于不再像之前一般严肃,缓缓开口道。
她一直都在等着叶仰天先行出手,就是为了能够看出他招式的来路。此时见他终于有些不支,虽然仍有些怀疑,能够解开这里的机关,一路走到这,修为应该不差,却没想到他的内力如此薄弱,实在很难与他刚才出手的剑招相匹配。
铁牢里那个男人已经奄奄一息,就在刚才两人打斗过程中,有几枚乱飞银针射穿了他的心脏。此时,他从那女人口中听到‘墨家弟子’时,突然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一番嘱托。
头顶那只可怜的小家伙见主人光顾着和别人说话,却没有照顾到它的心情,很是委屈地吱吱叫唤两声,扯了扯她的发髻,想要让她好好安慰一下!
“青丘,别闹了,等会我给你再做十颗药丸!”女子柔声说道。
青丘听到女子这么说,立马将婆娑的泪眼擦拭干净,一脸的希冀。
“我可从来都没说过我是什么墨家弟子!”叶仰天出言纠正道。
“奚山村,村口第三排,左边第四棵大树下面,有件东西要交给你,记住!”那个男人已经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他只希望这个少年能够听的明白。
那女人没想到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居然会突然插嘴,不由看着那人冷笑道:“你觉得他还有这个命活着离开这里么?”顿了一下,转而把目光投向叶仰天,又说道:“你不是墨家弟子更好,也省的我出手总是束手束脚,很麻烦!”
“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叶仰天眼睛微咪,看起来似乎在笑。
“真不知天高地厚!本就受了不轻的内伤,现在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那女人突然衣袂卷起,两只手掌从袖口之中探出,直奔少年而来。松鼠青丘颇为乖巧地从她头顶跳了下来,站到一边瞪眼瞧着。
叶仰天面无惧色,提剑相迎。
她的手掌仿佛是用翡玉金石打造一般,更有一层朦胧的的淡色真气流转防护在手掌四周,叶仰天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每一剑都与女子的掌指对碰,却像是斩在兵刃上,这种感觉让他极为难受,甚至连叮当碰撞的声音在他耳中都犹为刺耳。
那女人的攻势凌厉霸道,两只纤细的手掌似乎可以切金断玉。然而兵家的功法并不擅长攻击,墨家的功法却又以防守为最,此消彼长,叶仰天虽然不能作出反击,却也能堪堪挡住。让他感到奇怪的,却是她的内力竟然时强时弱,并不比自己占多少优势,像是被什么所限制!
两人对招数十回合,就在叶仰天惊奇愣神之际,那女人两只光洁的手掌上,朦胧的白色雾气陡然凝实,一片通透,犹如泛着璀璨银芒的魔刃。随之传来的劲力剧增,那两把精铁打造而成的短剑死死抵住了她的掌心,却随着少年不堪重负的双臂而止不住颤抖!
少年的额头青筋暴凸,因为紧张用力,细密的汗珠遍布他的全身,在这完全不分四季的山腹石室中,竟然感觉到了阵阵寒意。强猛的气浪从袖口间蹿进,两条袖管高高鼓起,只听‘嘶嘶’两声,叶仰天双臂鼓起的袖管忽然被疯狂旋转的气流撕成了碎片。
他在山下已经受了重伤,实在不适合与这个女人缠斗下去,而眼下却无丝毫办法。那两条不粗却很结实的手臂此时看起来有些颓然乏力,却依旧极其坚定!
女子毫无感情的眼中突然厉芒一闪,一股无匹的力道突然自她双掌迸出。抵住她掌心的精铁短剑历经多次战斗,终于不堪重负,一道道裂纹犹如突然爆发的山洪一般,瞬间从剑尖传至剑柄,而后化为数之不清的漫天铁屑。
双掌的余劲未消,那女人却陡然翻掌催动功力猛地拍向了少年的胸口。掌风呼啸,掀起道道劲风,卷起飞溅的铁屑碎片,飞扑而去。
叶仰天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双手避过那女人的攻击,却是握着残缺的剑柄,轰向那女人小腹。
砰——那女人的一对铁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叶仰天的胸膛之上,她望着倒飞而出的少年,露出了不屑的冷笑,但她惊讶地发现,那个嘴角溢血的少年同样在冷笑。
她突然闷哼一声,捂着小腹蹬蹬往后倒退了几步,终于稳住身形,但小腹处却是疼痛异常,一时竟然难以提起内力,让她心中叫苦不喋。
叶仰天身体不收控制地撞在墙壁上,而后叮铃当啷,挂在墙上的刀有一大半随着叶仰天一起掉在了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低声笑道:“你看出了我使用墨家的武学,却看漏了我身上的墨家机关。看来,这间石室的机关应该不是你的杰作!”
果然,这个女人的肚子并不像她的手掌一般坚硬去铁,即使她可以拍碎那两把精铁打造的短剑,却承受不住蕴含着内力的两个剑柄的合力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