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艳枫幽幽转醒,眼前一顶锦绣团花帐,身下被褥柔软,空气中还有一股药香。这不是她自己的房间,左艳枫定睛一看,房里的布置都中规中矩,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客房。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出了绣繁楼走到城门那里去了,站了一会,就有人逃命似的逃进城,还关了城门……她在大街上被人撞了一下,跌倒在地上,眼见着逃命的人踏着她而过……然后呢?她惊慌地站起,想逃开,又让人从后面狠狠撞倒,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这么看来,她是被人救下了。那又是谁?难道是朱隐徵?只是大清早的,他怎么也会到城门口去?再说,也没有那么凑巧的事。左艳枫摇摇头,暗暗自嘲:怎么想到朱隐徵去了。
左艳枫掀开被子下床,打量周围的环境。她在椅中坐下,手抚上茶几,茶几上铺着丝绣桌布,红漆窗户精雕细镂,窗外芭蕉叶相互掩映,小桥曲径,典型的江南庭院。左艳枫更加疑惑,想去推门,却发现木门纹丝不动,她心中一惊,用力推了推门,门前后晃了晃,铁锁敲在门把上哐当乱响。左艳枫放了手,踱到窗前,焦急地打量着窗外。
小径转过一名桃红衣裙丫鬟打扮的女孩子,手中提着食盒,往这里来了。过了一会,就听见门外窸窣作响,就听见钥匙串叮当作响,与锁孔摩挲的声音,接着,门咿呀一声开了。
那女孩子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关上了门,转身看见左艳枫站在窗前,笑着说:“姑娘醒了。”抬头看见左艳枫目光凌厉地盯着她,吓得打了个寒噤,住了嘴,忙低下头,自顾自将饭菜摆弄上桌。
左艳枫看着她一一摆好饭菜,在旁边端端正正地站着。左艳枫在椅中坐下,与她隔着桌子。
左艳枫问:“这是哪儿?”女孩子被她清冷的声音一慑,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佣人。”
左艳枫皱了皱眉,又问:“那是谁雇佣的你,难道你也不知道?”女孩子说:“我是被这里的管家雇来的,至于主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左艳枫知道,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只好说:“那麻烦你把管家找来。”女孩子又说:“管家不在。”见左艳枫深蹙眉,目光又凌厉几分,忙说:“听厨房的人说这里只是主人的一处房子而已,管家只有几个月才来一次,查查账本更换佣人。”
左艳枫气闷,忽的站起身,拉开门就要往外走。小丫鬟连忙拉住她:“姑娘,你不能出去。管家说了,绝对不能让你出这个门,不然我就遭殃了。”
左艳枫连头也不转,嗓子一贯的冰冷:“放开!”小丫鬟原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让她这么一喝,身子先抖了三抖,想起管家威严的老脸和自己的工钱,还是硬着头皮拉着左艳枫的袖子。
左艳枫扯了扯袖子,见小丫头还不放开,心里先恼了几分。她原本就不是善待下人的人,虽说小丫鬟无辜,可是这么死拉着她,她最恨让人钳制住,心里就没好气,转头去狠狠瞪了她一眼,小丫头吓得退了几步。
左艳枫甩了袖子,头也不回往外走。一路上连风景也顾不上看,只知道眼前花红柳绿穿过去,耳后小丫头扯着嗓子喊人,左艳枫毫不理会,只顾往前疾走,眼见都到了小暗门,眼前突然窜出几条人影拦住了去路。
几名黑衣白裤的仆人手执木棍,站成一列。左艳枫转头去看,那小丫头气喘吁吁地望着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姑娘……你、你别跑,我、我们都……都、都担不起责任。”
说着几名仆人都逼近来,左艳枫瞪着他们,伸手拔下头上的金簪,簪子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得白光,她拿簪子指着他们,冷冷道:“走开。”几名男子对望一眼,仍然屹立不动。
左艳枫将簪子伸到一名男子面前,说:“让开。”那名男子慌忙去挡,另外的人都持起木棍要去帮忙,身后的小丫头忙喊:“千万别伤了人!”众人一听,忙停了下来,只是还是站成一排,让人无从逃脱。
不能伤了人?左艳枫一听,将簪子对着自己,小丫头忙喊:“姑娘,快放下,您要是出了差错,管家得宰了我,您快放下!”左艳枫要的就是这一句,冷冷说:“我要是出不去,只好连累你了。”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姑娘别生气,何苦让下人难做?”暗门后一名五十出头的老人走了出来,脸上皱纹不多,只是他佝偻着腰,一身深灰色长袍,戴着方方正正的帽子,拄着一根拐棍,反而更加显老了。
左艳枫放下簪子,笑着说:“老管家,是你们将我关在这里的,你们理亏在先,我怎么做似乎也不过分吧?”
老管家呵呵一笑,说:“姑娘,实话跟你说,这里你是出不去的,这里虽说只是一座别院,但是占地极大,布局十分复杂,只怕你跑不出去。”
左艳枫冷笑一声,说:“我左艳枫想出去,就没有什么可以拦住我。”老管家却不在意,摇了摇头,脸上却是笑,笑得脸上起了几条褶皱:“姑娘,你放心,在这里除了限制你的自由之外,其他一定不会短少。”
左艳枫却好像听到了笑话,哈哈大笑:“那些浮华,我左艳枫看不起!今天我就要出去,让开!”
老管家往后退了一步,说:“姑娘,对不住,老奴也是奉命。”手一挥,几名妇人上前,将左艳枫架着往前走。
左艳枫挣脱她们的钳制,双手又被紧紧抓牢。
第二天,给左艳枫送完饭,小丫头提着食盒回到厨房里。
厨房里,几名厨娘忙完了,搬了竹椅到院中边坐着边剥豆子。见小丫头提着食盒进了厨房,一名厨娘问:“小春,那女人怎么样了?”
小春笑着说:“婶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们了。”厨娘说:“昨天见她好像挺倔的,我倒是想看看,她能烈女到什么时候。”
小春说:“那可让婶子你猜着了。你看。”小春打开食盒,里面的菜都吃光了。厨娘哈哈大笑,拍着大腿,对着其他人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就说,这女人,贞烈不到哪儿去。我听守门的老赵说,这个女人还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大街上捡回来的!”
其他厨娘忙围上来听她说,一时厨房小院里叽叽喳喳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