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上四面挂着竹帘,长廊上摆放着错落有致的花草,一十八少女立于花红柳绿中。
朱隐徵走过去,一旁伺候的丫头都跪下行礼,穆却晴闻声转身行礼。
但见她一张瓜子脸,下巴尖尖,我见犹怜,笑时皓齿如编贝,静时红唇微张。眉若新柳,眸似朗星。乌黑发亮的头发尽数挽起,编成辫子在脑后晃荡。一身浅紫衣裳,下身是便于骑射的垮裤。腰间别着几束苏络,平添了几丝娇俏。身段玲珑,行动间彩蝶翩翩;声音清脆,笑语声温润悦耳。
朱隐徵观她不过是十七八的少女,还是个孩子,常年居于山上,想必不拘俗礼,行起礼来僵硬不自然。他也不甚在意,只说:“烦穆姑娘久候了。”
穆却晴被他凛冽的目光一看,低下头来,嘴边微微一笑,说:“王爷言重了。”
朱隐徵在椅中坐下,望向花厅上另外三人。“这是我的小师妹,梅如欣。”穆却晴指向身后的少女,又指着另外两名男子说:“这二位便是我父亲的入室弟子,程悉,俞是。程师兄之父乃是铸剑山庄上任庄主,二位师兄对铸剑颇有研究,对破解‘器’的结构机关会有很大帮助。”二人抱拳施礼。
朱隐徵点头,说:“各位请坐。”四人道声不敢,各自坐下。丫鬟奉上茶后立于一旁。朱隐徵抬手示意众人退下,丫鬟们鱼贯出去。
“此次请各位来,是为了‘器’的事。内容至关重要,不容泄露,冒昧问一句,四位可曾与无名皇的人接触过?”朱隐徵拿起桌上的茶,细细品味。
穆却晴答道:“王爷放心,我们四人常年居于山上,来往人中身家清白。王爷自可调查。倒是有一点希望王爷能做到。我们在来应天的路上已经被人堵截追杀,程师兄因此受了外伤。接下来的日子希望王爷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穆姑娘放心,这里绝对安全,四位自可安心研究。”说完让人下去安排房间,才说:“四位舟车劳顿,先到膳房用餐。待休息后明日在详谈。”
四人让下人领着出了花厅。梅如欣拉着穆却晴的手说:“师姐,这王府可真气派。”程悉笑道:“傻丫头,什么王府,这只是人家的一间小小别业而已。”
梅如欣不服气,没应声,只是左瞧瞧右望望。
程悉转头对着穆却晴严肃地说:“却晴妹妹,你刚才好大的胆子。”穆却晴错愕地抬头:“怎么了?”
俞是哈哈大笑:“师兄,我说什么来着,她根本就不知道。”
梅如欣拉着穆却晴径直往前走:“师姐别理他们,就知道笑别人。”穆却晴站着不走,问:“到底怎么了啊?”
程悉说:“哪有人刚到就向主人家抱怨不安全的?何况他是王爷。我观他眉目冷峻,说话时不动声色,又是惯在沙场厮杀的人,想必性情不似常人温和。你还不是大胆?”
穆却晴听得暗暗吐舌:“师兄就是麻烦,不过一句话也能让你说出如此多的曲折来。”
程悉知她性子一向单纯,也不再多言,只说:“不过他倒是没有流露不悦的神色,想来该是无妨,只是下次不可再这样。”
“知道了,知道了。”
四人说笑着到了膳房。膳房布置规整,与厨房隔开,无半点油烟之气。膳房正对着门放着长膳桌,红木做成的膳桌可坐十二人,桌椅皆铺着干净的布。左右摆着几张八仙桌,其中一张膳桌上摆着精致的膳食,丫鬟引着四人坐下。
四人舟车劳顿已是累了,路上吃了半月的干粮,如今见了如此精致的美食,不由食指大动,待丫鬟退下,四人一顿狼吞虎咽,总算吃饱。
丫鬟们又来带他们到各自的房间。四人宿在别业东南方的客房,穆却晴和梅如欣住二楼,程悉俞是住一楼,眼见着天色渐晚,各人安歇。
穆却晴和梅如欣住在一间房里,房内两头各放着一张床,拉起屏风,隔出各自的一方小天地。
穆却晴躺在床上盹了一会,醒来时窗外满天繁星,想再睡却睡不着了,只好披衣起来,坐在窗下的梳妆台前,从随身带的行李中拿出一个蜡封的竹筒,用小刀削去密封的蜡,取出其中的布图,铺在妆台上,掌起灯来,只见图上画着各式器械结构图,右上角写了一个字,“器”。
窗外守夜的下人见屋内掌起灯,问道:“姑娘怎么了?”穆却晴答道:“没事,烦劳你帮我找来文房四宝。”
下人寻来,穆却晴开门拿了,这么一响动,把梅如欣吵醒了。待下人下去,梅如欣起床来,见穆却晴在灯下研究起兵器图来,笑道:“师姐,你干嘛那么急,路上倒见你慢吞吞的。”
穆却晴依旧望着图,嘴上却说:“路上程师兄受着伤我怎么敢要他兼程赶路,如今到了这里,自然要加快速度了。”
梅如欣打着哈欠,说:“师姐,今天那个王爷还挺好看的啊。”
穆却晴敷衍地嗯了一声,梅如欣继续说:“我以为王爷都像前几年去我们山上的镇南王一样,是个满嘴打官腔的老头呢。”
穆却晴扑哧一声笑了,回忆了一下朱隐徵的样子,若有所思地说:“是挺好看的。”脸庞俊逸,有棱有角,尤其一双眼,清冷中带着英气,目光如柱,令人不敢直视。
梅如欣暗笑道:“师姐春心动了……”穆却晴推她一把,说:“再乱说……”
“明明就是,今日在花厅上我就看到了,师姐害羞时总是耳朵先红的,我都看见了。”
穆却晴举手要打:“你再说,我不饶你了!”
梅如欣退了几步说:“就是的,还不让人说。”
穆却晴悠悠望向窗外:“既然这样,我明天就去跟程师兄说有个人一直喜欢他,就是口是心非不肯承认,还一天到晚跟他抬杠。”
“师姐!”梅如欣急了,伸手来抓她。两人嬉笑玩耍了半夜。耳听得窗外雷声隆隆,各自收拾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