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锦钰心中一惊,不知道青牙之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老夫人知道那孩子并非唐氏血脉,想要除去那孩子了么?可是刚刚在荣福苑中,老夫人的模样不像是那般将要除去孩子和花姨娘的模样。“你这话从何而来?”
“还请大小姐恕罪。”想到自己是擅自行动,青牙的脸色有些不好,告罪之后才接着说道:“我趁着十一、十九两人轮流监视外头那名男子动向的时候,便去注意了花姨娘。却发现花姨娘正与她的丫鬟翠红商量着如何在这后院中害死二老爷!”
“你还听到些什么?”
青牙并不曾立即回答,想了想当时看见的情形,脸色有些发白:“奴婢并没有再听到什么。奴婢过去的时候,花姨娘与翠红已经商量完了,只听见最后一句‘这便可以要了唐克德的性命了’。之后,翠红便离去,而花姨娘则就寝了。奴婢瞧着再没有其他情况,就先赶回来了。”
锦钰挥手让青牙先行离去,心中却犹如翻起滔天巨浪一般。
若是花姨娘谋害唐克德这件事情是真的,加上那孩子也非唐克德之子,那么便能够解释在前九世当中,唐克德为何会性情大变。可是前九世,花姨娘从来不曾有机会从青芙苑出来,更从来没有听说过花姨娘坏过孩子,并且唐克德也未曾像这一世一般回来,在扬州唐府一住便是四五年,更没有孙氏去世这一件事……
又或者说,在前九世的时候,唐克德与花姨娘的交往都是在暗中,而且并不能够经常见面。而花姨娘也许也只是想让唐克德以为她怀的孩子是他的,又或者当时的花姨娘并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唐克德的身上……又因为不经常见面,说不定某次想要给花姨娘惊喜,却没有打声招呼就回来的唐克德发现了花姨娘与那名男子的奸情,所以唐克德才会性情大变……
但是这一切都是锦钰的假设,当初事实的真相已经无从得知,但是眼下却是知道花姨娘与那名男子的确有奸情,而那孩子并非唐克德骨肉,花姨娘与那名男子似乎有着什么自信能够夺得唐府家产,因此已经忍不住想要对唐克德下手了。
可是,在锦钰的心中仍旧有一个疑惑。
唐府之中的男丁并不是只有唐克德一人,还有她的生生父亲唐克修。唐克修才是唐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那名男子与花姨娘谋划的再多,难道还能除去远在京城的唐克修不成?
想到此处,锦钰忽然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战。
她想到了前九世当中,屡次陷害唐家与困难险境之中的一个人。算着年纪,似乎正是与花姨娘有染的那名男子相符!难道说,在旧时,唐克德并没有将那名男子收拾掉,因而才造成唐府之中最后只剩下咏玉这么一个男丁?
越想越是心惊,锦钰忍不住叫上药枝和青牙一起往荣福苑中赶去。
锦钰最终下定决心将那孩子的事情,以及花姨娘与那名男子的事情告诉老夫人。
刚到院子中的时候,杨嬷嬷正在院中招呼着几个丫鬟婆子忙里忙外,瞧着脸色却是极为不佳。
锦钰心中一动,直觉有什么事情已然发生了。
杨嬷嬷瞧见锦钰去而复返,虽然仍旧心事重重,却打起精神与锦钰笑道:“大小姐怎么又回来了?老夫人正在屋中休息,可需要传唤一声?”
瞧着杨嬷嬷话里话外的意思,锦钰便知道老夫人此时便不想见什么了。虽然心中着急事情,却不好坏了老夫人的心情,不由回答:“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刚刚离去的时候,我似乎丢了一条帕子在祖母这里,想着回来找找看。若是祖母不方便,那么便麻烦杨嬷嬷帮我注意一下。”
说着,锦钰便微微屈了屈身体。
杨嬷嬷脸上闪身到一旁,笑着说道:“大小姐真是太客气了。若是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瞧见了,老奴定然叫人将帕子给您送去。”
“嗯,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帕子。若是实在找不到,那就算了。”说完这句,锦钰便带着药枝青牙两人离开了荣福苑。
在离去的路上,锦钰遇见了荣福苑中的如意,而她身后则跟着面色极为不好的唐克德。
如意只来得及与锦钰施礼,唐克德瞧也不瞧锦钰一眼便急冲冲地往荣福苑中赶去。如意歉然地看了一眼锦钰,又连忙追了上去。
回到院子当中,锦钰还在想着,唐克德为什么会忽然赶去荣福苑,很显然老夫人的心情也极为不好,可明明她离开之前还是好好的。那么便只有一种情况,那便是老夫人发现了某些真相。
锦钰的心情有些奇怪,但只觉得心脏鼓动得厉害。
锦钰吩咐药枝注意荣福苑中的情况,让其尽量打听清楚,之前荣福苑中发生了什么。而这时候将唐克德找去又是因为什么,唐克德去了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药枝应了一声后便匆匆离去。
青牙满脸纠结地站在一旁瞅着沉思中的锦钰,一副想要说话却不敢说话的模样。
锦钰转身为自己倒茶的时候才发现青牙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闻言,青牙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仅管心中知道青牙这是为何这般,但是想着要让身边的人以后不再妄自行动,锦钰便装着不知道的模样,歪着头问道:“咦?青牙,你为什么要跪下?”
“大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
“嗯?哪里错了?”
“奴婢不应该害怕大小姐以后再不中用自己了,不应该不相信大小姐,更不应该擅自行动……”
一向寡言讷语的青牙一口气说了自己三个不是,显然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锦钰也并没有惩戒青牙的意思,见她已经完全知道自己的不对,不由退一步说道:“既然知道,那就好了。以后有什么想法记得与我说,若是不说明白便会误会你我的意思,最后更是有坏事的可能。若不是这次歪打正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青牙知道锦钰说的有理,连忙点头保证自己再也不会胡思乱想,随意揣测锦钰的想法了。
……
再说唐克德随着如意来到荣福苑中的时候便瞧见脸色阴沉的老夫人正面色不定地看着一旁的孩子。唐克德瞧见那孩子,面色便是一喜。他知道,那孩子是花姨娘所生,那么便是他的孩子!自从孩子出生,他还未曾有机会看上一眼。想到此处,唐克德不由往前走了几步。
“站住。”老夫人却忽然出声。
唐克德虽然心中极为不愿,却依旧在停了下来。
“你可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自然是我。”唐克德想也不想便回答。
“哈哈哈,枉你精明了二十几年,到头来却也是被人骗了。”老夫人讥笑地看着唐克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些心思么?只不过我未曾说破而已。原想着,你们终究会想明白而收敛,却越做越过分了。看来,你们真是忘记了这唐府之中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谁了。”
唐克德梗着脖子说道:“儿自然知道。这府中能够真正做主的当然只有母亲一人。”
“你知道就好。”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随即说道:“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我去一处地方,说不定有些好戏可瞧。”
但是很显然,唐克德对老夫人口中的那处地方并没有任何兴趣,只瞅着一旁的孩子说道:“我能不能抱一抱我的孩儿?”
“你的孩子?谁告诉你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你?”
老夫人看也不看唐克德,抱着孩子,从一旁的案桌上拿出一枚细针来在孩子的右手中指上一戳,一滴鲜红的血液顿时流了出来落入案桌上一万清水当中。随之而来的是孩子因为疼痛而哭喊的声音。
老夫人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随即不耐地与唐克德说道:“你自己滴一滴血来。”
瞧见这架势,唐克德又岂能不知道老夫人想要做什么。
虽然心中埋怨老夫人不相信那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不一会儿一滴血也落入了那碗中。
只见碗中的两滴血在碗底相遇,却犹如陌生人相见一般,哪怕是紧挨着肩头,却依旧不识对方姓名。
唐克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老夫人瞧在眼中,心中有些不忍,随即硬起心肠说道:“好了,可愿意与我去一个地方?”
唐克德盯着碗中的两滴血瞅了半响,脸色慢慢有些狰狞,听着老夫人的话顿时一愣,“去哪里?”
“你跟着我来便知道了。”
老夫人将孩子放在了一旁,随即便往里屋走去。
唐克德看了看那孩子,又看了看老夫人离去的方向,忍住一把掐死那孩子的冲动,终是咬了咬牙跟着老夫人进了里屋。
而在老夫人和唐克德都离去之后,杨嬷嬷忽然进了屋来,瞧着孩子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抱着孩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