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章德殿。
刘备、关羽、张飞并没有携带武器,在进殿前,三人还相互整理了一下着装,全身确认没有什么失仪的地方,这才小心翼翼的进去,唱名叩拜。
三人进殿门的时候,皇帝已经开始打量他们,尤其见到关羽时,心里惊叹不已:“好高的个子啊!”皇帝见三人行礼已毕,就挥手叫来黄门,赐三人座席,上些瓜果,问起话来。
刘协此时,已经又觉得电视剧和电影害死人了。这三人都年轻的很,根本不是电视剧里老气横秋的模样。
最大的刘备,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身高大约一米七左右,个子最低。看他面相也普通之极,眉棱高耸,双耳不长,下巴很宽。不知道是不是在宫内的缘故,这个人偏又少言寡语,抿着嘴看不出喜怒哀乐。
关羽的个子在三人中最高,刘协估计他至少有两米高,确实蓄了胡须,但是根本没有长髯,眼睛眯着,看不出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应该是早年去过凉州一带,晒的满脸高原红。肌肉发达,膀子很宽,一看就是爆发力超强的类型。由于关羽社会地位较低,所以他穿着庶民才穿的黯淡的蓝色粗布衣衫。关羽身高太高,仅仅坐在那里,刘协就需要仰视才能见他。
张飞的个子,则是比关羽略矮,大概一米八多或者一米九左右。令刘协惊讶的是,张飞完全没有络腮胡子,反而长得非常清秀,面如温玉,一副文士装束,就连举手抬足间散发的气质,也是文质彬彬的。嘴上刚刚开始有些绒毛,还不多。这分明就是一个上学读书的青少年!
刘协有些呆,这就是传说中的刘关张啊!原来这传说和历史一样,就像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被文人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文人笔下,为了塑造情节,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这个时刻,刘协对历史发明家和小说家,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皇帝问了刘备的家世,得知是中山靖王之后,很高兴。刘备悲声道,由于自己家贫,又是历经十几代,因此未能保存家谱。皇帝安慰他说,改天请宗正见见刘备。
刘备大喜,俯身叩谢。过去刘备说自己是皇亲,其他士绅和官吏一直以为他在攀附。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为了生存的状况好一些,攀附皇亲,无所不用其极罢了。刘备也算是饱受身份不能证明之苦。现在天子提出“宗正见见自己”,那岂不是准备要录入皇室族谱?大喜啊。
关羽总觉得这个皇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禁不住心里有些发毛。他出身低微,进宫觐见天子,这是第一次,起初不免有些不自在,唯恐君前失仪。后来,见皇帝并不是高高在上,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神情,而是亲切和玄德兄交谈,渐渐也就放松了。
皇帝问起关羽的出身,关羽犹豫了一下,低头汇报了自己当初杀官逃跑的事情。皇帝听了,仅仅是诧异,但是并不生气,而是叹息着为关羽鸣不平,并且深深谴责了地方官吏贪婪給人民带来的苦难。皇帝说,“天下太大了,政令从洛阳传出去,到了地方就变了模样。看到人民受苦,朕心甚是难过。”
关羽过去没有少听说,这个皇帝的种种昏聩和荒淫无耻行为,所以心目中的昏君,是根本不会管老百姓生死的。刚才据实回答,是本打算若皇帝怪罪当初的罪过,至少有个阵斩张梁的功劳,可以将功折罪罢了。谁知道这个皇帝竟然完全不是传说中的样子。是啊,地方上的贪官,个个吃的腹鼓腰圆肥头大耳,这个皇帝却是瘦的跟螳螂一样,面容消瘦不说,肤色还苍白,一看就是操劳过度的样子。——果然是传言未必可靠啊。
皇帝问起张飞的喜好,张飞从容对答,书画而已。皇帝听说张飞竟然擅于书画,大喜,竟然当场命黄门上纸笔,与张飞交流起书法运笔和起势问题。
刘备和关羽面面相觑,刘协也有些目瞪口呆。
皇帝当初喜欢鸿都门学的学生,就是因为这些人大多是专门练习书画、戏曲等文艺的,皇帝的骨子里,还是一个大龄文艺青年啊。
张飞过去听闻皇帝每日在宫里忙碌男女之事,以为这就是个粗俗不堪的狗皇帝,连江山社稷都不知道珍惜,天天扑到女人肚皮上,这女人有什么好喜欢的?对这么一个恶俗光环环绕的草包皇帝,张飞一直看的很轻,和大多数士人一样,嘴上不多说,但心底深处很鄙视他。
可是现在,张飞是彻底改观了。古人云,字如其人,天子的书法,飘逸而有神采。天子刚才随手画了一棵树,茂盛挺拔,别具一格;听天子讲话,轻言细语,句句引经据典,别有深意。这哪里是传说中的那个恶劣的蠢皇帝?益德啊益德,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至今方知,传言不可尽信啊!
皇帝温言功臣必有重赏,不日将诏告天下。
刘协请求皇帝尽量安排三人功名在京都,这样的人材,方便为大汉建功立业,而不是在民间辗转奔走。
天子微笑道:“此事尚书台正在拟诏,三人各有封赏。不过关羽在军阵中适逢其会,阵斩贼寇大将,本次在三人中封赏最高。望诸君为国事而勤勉尽力。”
又一番谈话,宾主尽欢而散。
刘备、关羽和张飞,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晕乎乎的,你看我,我看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关羽过了一会儿,道:“兄长,这功劳和封赏……不应该比兄长高。是你带领我们的啊”
刘备道:“长生,我们同岁,不用矫情。我痴长你几月,你便一直以兄事我,我深为感动。本次能够阵斩张梁,其实出乎我预料之外。怎么都想不到他不往远处逃跑,会往咱们乡勇阵地上杀过来啊。所以,这是天意,合该你立此大功!”
张飞也道:“是啊,兄长们,看天子今日言行,似乎我等在洛阳也大有可为啊。皇家并不吝于封赏,所以后面机会还有很多。我们要一起努力啊。”
刘备点头,道:“长生,兄弟守望互助,谁走在前面,都可以拉着兄弟一起升官发财,建功立业。不用担心什么。”
关羽呐呐道:“如此,我便生受了他的好意。”
刘备哈哈大笑,道:“正该如此!”
张飞道:“下次我要冲杀在前,看我益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