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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一印象

洛阳,南宫。

刘协得到刘、关、张都会来洛阳的准信儿,有些激动。他上次见到曹操,被曹阿瞒那黑挫丑的五短身材雷的皮焦肉嫩,才知道名人并不是很完美的。尽管如此,刘协仍旧坚信曹操那样的异类,属于极少数。

前个月,卢植被囚回洛阳,刘协专程跑去见了,见卢植足有后世的一米八五以上那么高大,在囚车里盘坐,稳如磐石,神情端然。在汉代,刘协很少见这么壮硕的汉人,颇为惊讶,见卢植除了头发花白外,虽然一路被囚,仍然气宇轩昂,丝毫不见颓废之气。他暗想,难道这就是大儒们所养的浩然之气?为了避免卢植在牢中被刁难,刘协偷偷关照狱卒,不准虐待,将来这个老头子还会出去。

为了接待好后世传说中的武圣帝君一行,刘协前后琢磨了很久,连上课都不专心了。好在桓典惦记着蔡邕家的事情,匆匆交代几句,就出宫去了。

自从蔡邕女儿与皇子协订婚之后,宫中宦官面对蔡邕时,再没有过去的跋扈和不屑,而是各类阿谀奉承的言辞,滔滔不绝。蔡邕自然烦闷不已。

蔡邕不觉得把女儿嫁入皇室,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因为结亲的这个皇子协,将来命运如何是很难说的,总觉得前路无限黑暗。他其实想把女儿嫁给皇子辩,那天皇子辩来时,他也通过宴饮观察过,觉得这个孩子该笑就笑,该叫就叫,完全的赤子之心,毫不造作,绝对是一个性情中人。凭女儿的聪慧,若是入住长秋宫,保管能获得皇子辩的万千宠爱。

可是,他没有决定权。颍川唐家的女儿,据说是皇后相中的,传闻唐氏在颍川,多有士族联姻,比如荀氏、郭氏等大族,盘根错节,实力雄厚,唐氏女也多以温婉淑慧出名。

而自己女儿蔡琰,却是天子看了画像之后钦点的。为此,女儿的嘴巴撅了好几天。在蔡琰看来,画成那样子,为什么天子还能够选中?真真奇怪的紧!那天那个烧包的小孩子,实在是有些令人不愉快,虽说他救了阿妹瑶儿,但是小小年纪总是装大人说话,感觉隐隐有些不喜。不过想着将来要嫁给那个小孩子,心里又一阵发虚。

人与人的际遇,有时候根本没有办法用道理来说的。

就像这个一面之缘,其实这个世界,太多人靠着第一印象来交往,无数人都吃过“人不可貌相”的暗亏。

蔡邕自从无意间见到了一位河东卫家的年轻儒者之后,就深深被对方的深厚儒学素养所震撼。卫氏,初兴于大将军卫青,明帝时,迁一支到河东,素重儒学,士人皆敬重。

这个时代,人心愈发虚浮,礼乐逐渐崩坏,儒学略有衰微之相,杂家之学时隐时现。许多读书人,慢慢被现实侵蚀,被杂学误了前进的眼睛。造成了通经知礼者“略无几人”的坏现象,蔡邕眼看国学日益式微,但卫氏家族仍保持儒学世家的门风,非常重视家族秩序和礼法孝道,他觉得这尤其不易。也充分显示出,卫氏对儒学名教的重视。

后世若是赞某人知识渊博,常常说他博古通今。那么什么叫做“博古通今”?在东汉时期,经学分为“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今文与阴阳家合流,多讲述君权神授的理论,所以处于官学地位;古文经学虽非正统,但仍普遍流行于北方,是名门大儒必修之学。

这卫氏一族所习儒学,就是古文经学。这儒学大族,底蕴深厚,这位叫做卫觊的年轻人,字伯儒,是大儒卫暠的四世孙,生于永寿元年,少年早成,才学过人,不仅熟读五经,通常还擅于书法。

通过攀谈,蔡邕对卫氏家族非常敬重,而卫觊并不知道皇室已经指婚蔡琰的事情,就开口为其弟卫宁求婚。卫宁,字仲道,生于建宁元年,至今已有十六岁了,今年也随着兄长来到了洛阳游学。

蔡邕看过一次卫宁,小伙子面色白皙,眉清目秀,实在惹人喜欢。他当着面不敢多说,等送走客人后,苦恼的眉毛胡子纠结一起了。

他最后叫来桓典,帮忙一起想办法,如何在不消弱皇室脸面的情况下,解除这桩不是很满意的婚姻。

桓典这个人,虽然是蔡邕的好朋友,但是这件事情确实过于重大,不敢答应。最近倒是往来奔走,劝解蔡邕的话题居多。

这些天,前方又传来消息,皇甫嵩与黄巾贼中的地公将军张宝,对峙在曲阳。

由于上一次皇甫嵩把功劳全部推到卢植身上,皇帝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把卢植放了出来,任为尚书。

刘协盼望着,盼望着,传说中的铁人三兄弟的脚步就近了。

等待的日子并不久,刘备、关羽和张飞没过几天就来到了洛阳。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城池,当他们骑马刚从东面过来的时候,远远望着京都内部高阙如云,楼阁林立,都激动的不得了。

京都贵戚如云,刘备特意交代两位兄弟,慎言慎行。谁知道刚至城内,还没有找地方安顿好,就有小黄门来传,说即刻进宫觐见天子。

刘协站在皇帝身边,焦急的眼巴巴往外看。

皇帝很少见这个儿子激动过,平时看到的,总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懒散样子,平平淡淡的表情,很少有真正小孩子一样的雀跃欢喜和真情流露。经常一脸“我知道”的老成表情,配上完全稚嫩无比的娃娃脸,实在是给了皇帝无数次啼笑皆非的感觉。

现在皇儿竟然如此激动,可见来人真的与众不同!皇帝也对马上就要召见的几个出身于最底层的乡勇民兵,表示出了一丝好奇。

刘协平日里,从来不信“刘备有着双手过膝那样妖异的相貌”之类的小说家传言,也不赞同“关羽好读《春秋》”的地摊体说法。

虽然已经被曹操的相貌給吓住过一次,他仍旧对传说了千年的英雄,抱有很大希望。

刘协給皇帝说:“这三人是民间杰出人物,传说张飞是短髯横眉,豪壮无比的燕赵大汉;关羽应该长髯飘飘的美男子,估计是带着青龙偃月刀来的,等下须叫侍卫放行;刘备貌不惊人,但是很有才略。”

皇帝就吩咐下去,“来人若带兵器,允许带至殿前,入殿前,不得阻拦。”

刘协大喜,连赞“父皇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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