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淳思忖一会,道:“殿下的要求妾可以一试,但不能保证成功。”她还欠平月公子的恩情,她不能确定平月公子是滞会应她的请求为陛下医治。
三皇子眼神一亮,虽然她说可以一试,但这说明她有办法,只要能将父皇医好就能将朝堂局势稳定下来。
“如果你能做到,本殿会请伶妃给凌家一个清白。”四皇子唇畔噙着笑意,这一个月来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和着满园的金菊,是那样的清雅高贵,如谪仙一般。
他这话的意思非常明白,只要能将陛下医好,不管凌家一案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凌家的冤案都会被洗涮干净,这就是权利的好处。
她一直希望有这样的结果,如今更为热切,名份声声誉对她来说不再重要,但知道凌家还有子嗣时,她不能让凌家的后人背负着罪臣之后的压力生活。想起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她心里一阵慰藉。
“殿下给妾两日时间,两日后请殿下安排妾进宫。”
四皇子不再多说什么,又揭盖呷了一口茶,对侍卫道:“送客!”
真淳随着侍卫从后院的一处小门出了来,小门外照例有禁军守卫,侍卫将两名禁军打晕,而后便有府中家丁快速的将两名禁军的身体搬了进来。
“淳夫人,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请慢走!”侍卫朝她拱拱手。
真淳来到了京陵最负盛名的君临客栈,往日宾客云集之地如今却甚是萧条,夕阳的余辉还润泽着京陵的屋舍瓦檐没有下去,这一带京陵最来热闹繁华的地方只有街道两旁的商铺洞门大开,街道上冷冷清清,铺前门可罗雀。如今这个非常时期,京陵戒备森严,百姓都不敢出门。
见有客人,客栈的小二忙打起精神,笑脸迎了上来:“姑娘,住店吗?我们客栈的房间是最舒适整洁的。”
真淳微微笑道:“我来找人,午时可有一位姑娘和公子来住店?”她将两人的穿着与形象描述了一遍。
“好像是有,两位客倌住在二楼最南边的两间客房,需要带姑娘上去吗?”最近客人少,每天进店的顾客他都能记得很清楚。
“不用麻烦了。”真淳含笑道了谢,依着小二的指示登楼而上,正当她上了二楼时,不想迎面撞到一个人怀中,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抚着被撞的头眉头几乎打成一个结。
“你……没事吧?”那人看清真淳的面容时,怔了一会。
真淳乍听这声音有些熟悉的感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那冷如冰晶玉质的声线极为少见,听过就让人难以忘怀,但她确实想不起来。她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那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身材颀长,方脸,剑眉,长须,极为普通,只是那一眼睛却极为摄人心魄,一眼望去,仿佛会将人吸进去般。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没事。”
她摇摇头,抚着头往南边的客房走去,却不知身后那人的视线一直尾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拐角才收回视线离开。
听完真淳的请求,平月公子皱了皱眉,“凌姑娘与皇家有什么关系?”他洒脱自由惯了,并不想去那牢笼藩篱之地将自己困住,若不然,早几年他就进宫了。
“实不相瞒公子,我与人达成协议,只要能求得公子医治陛下,我的姐姐和妹妹就能出宫。”真淳有所保留地道,她不想透露太多让他也卷进来,他知道的太多对他只会有害无益。
“只是这么简单?”他不禁怀疑起她的身份来,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再问。
真淳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心中舒了一口气,道:“公子愿意再帮我一次吗?日后公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会舍命帮公子。”
平月公子眉头一展,轻笑出声:“舍命倒是不必,做本公子的夫人如何?”
真淳不妨他有此一说,当下有些愣住,脸上也飞上两片红云,他是第一个对她说这些的人,哪怕当初的四皇子,也从未说过如此露骨的话,想到四皇子,她心中一痛,脸上的红云也褪了下去。
平月公子欣赏着她脸上变幻的神情,一阵大笑,颌下的美须也颤动起来,“我开玩笑的,”他神色正经起来,“只是,不能耽搁太多功夫,雪雾山的雪莲就快盛开了,我要在雪莲开花之前赶回去。”
他能答应,真淳心中有些喜出望外,她忙连连点头。
两日后,真淳扮作平月公子的侍婢,在三皇子与伶妃的安排下进了宫。
正和殿里,九五之尊的帝王如秋风中残败的落叶般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他慈和饱满的面庞已凹了陷下去,整个人瘦骨嶙峋,完全不见当初英姿勃勃君临天下的一面。
俪妃正坐在他的榻前亲手喂着药,药汁喂进他的嘴里又从唇角流了出来。殿中的宫女与内官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便是站在俪妃身后的众多妃嫔也不敢多言一声,整个雕梁画栋的宫殿里一片死寂沉沉。
俪妃拿起帕子轻轻擦他唇边的药汁,哽咽道:“陛下,你不喝药怎么能好起来呢……”
其他妃嫔见状也不禁抹起了眼泪,有的甚至嘤嘤嗓泣了起来,或真心,或假意,但总要让人觉得,她们都是他的好妻妾。
离俪旁边的伶妃也啜泣道:“陛下,你醒来与臣妾们说说话呀,臣妾们都好担心你……”
此时,殿外一名内官小跑进来,向俪妃小声禀报道:“娘娘,五殿下求见。”
俪妃擦了擦眼角,道:“让他进来。”
“是,娘娘!”内官又小跑到正殿门口,唱道:“请五殿下晋见!”
殿外一身着明黄蟒袍的年轻男子跨步进来,他眼若流星,唇如丹砂,高额尖腮,长相十分俊美,堪比女子容貌。他先向几位主妃施完礼后,才问道:“父皇好些了吗?”
俪妃摇摇头,放下药碗,叹息道:“你父皇这两日连药都吃不下了,太医院的人都没办法。”
五皇子在弘晋帝的龙床一边坐下,探看了下弘晋帝的脸色,面上现出几分哀愁来:“父皇,儿臣一定会寻天下最好的大夫医治好你的,父皇,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殿下提起这事,我倒想起来了,前几日我打听到平月公子的踪迹,请他进宫为陛下一诊。”伶妃不疾不徐地轻声道。
此言一出,四方惊异,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这位刚刚痛失爱子的伶贵妃,她头上除了一朵白花别无它饰,衣着素淡,脸色有些苍白憔悴,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却添了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之美。看得众妃嫔既是羡又是妒,本以为四皇子失事,三皇子又犯下那样的大罪,会将她打击得一蹶不振,没想到她还能打起精神为陛下侍疾,除了哀痛之外,她一族的势力仍旧根基稳健,她得宠时斗不过她,如今她失势时还是斗不过她,难道人的命真的是由天注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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