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十三比以前出落得更为美丽了。她性子活泼,又得陛下的喜爱,我听宫人说,陛下有意在今年秋闱之时为十三挑选位德才兼备的驸马!”
向来佳人配才子,看来对十三陛下是带着几分真心的喜爱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费心思的为这个女儿物色驸马了,朝中虽然不乏优秀的青年才俊,但都入不了皇帝陛下的眼,只随意挑了几个指给其他几位公主了。
真淳收住心思,见俪妃往这边过来,后面跟着的嬷嬷手中抱着一簇雪玉似的花枝,她心下一黯,低声道:“姐姐,俪妃娘娘过来了!”
至清也是一黯,再次抱了抱妹妹,眼里的泪水又泛了上来,“好好保重自己!”
她不是说照顾,而是说保重,虽然她们现在不是在两个月前时那不知明天命运的大理寺监里,时时担惊受怕惶恐不安,但失去了家人庇护的她们,更需要自己好好保重自己。
真淳噙泪点头,“姐姐也是,有机会我再进宫来看你。”
至清食指竖在她的唇上,摇摇头道:“切莫再进宫来了,这样的机会相国大人不会再给你第二次的,”想起她听到的传闻,加重了语气,“不要去惹怒他!”
真淳红唇动了动,欲再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与其告诉了姐姐让她烦忧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自己寻着机会再去证实事实。
两人来不及再多说些什么,俪妃已走到跟前,尊贵雍容的脸上含着笑意,道:“本宫宫里的花确实开得不错,”她转过头,“嬷嬷,你去库里将那支万地金菊花斛寻出来,将这些花儿好好插上,让凌氏带回府上,也算是本宫的一番心意。”
真淳往嬷嬷手上那抱雪玉似的花枝一望,花朵杏子一般大小,花瓣繁复,团团莹白,顶端沁着一丝殷红,仿佛美人白面上的胭脂,秀巧可爱,细细一嗅,还能闻到一股雨后的清甜馨香。
俪妃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笑道:“本宫与你初次见面,理应送份礼给你,你这样的才貌品格,送些金银玉器显得太过俗气,本宫瞧着这花开得颇好,便采撷了几枝。”
真淳屈膝谢道:“妾谢过娘娘,劳娘娘如此费心妾很惭愧!”
俪妃淡淡颔首,眉目看向至清,缓缓一笑,“本宫瞧你心思巧妙,确实是个玲珑人儿,明日来我宫中来当差吧,长春宫正缺一名花匠。”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至清一时没反应过来,感觉到袖下一紧,她连忙行礼谢恩道:“奴婢谢过俪妃娘娘!”
这意外的惊喜,真淳也有些高兴,虽然她此时不明白俪妃为何要让姐姐到长春宫来,但凭着她对俪妃的感觉,觉得姐姐在长春宫远比在掖庭宫好,于是也跟着行礼,“妾为姐姐谢过娘娘!”
“起来吧!”她抬了抬手,与嬷嬷说着话顺小道缓缓前行,身后的裙裾迤逦而动,如圈起的水纹层层旖荡,万分雍容。
真淳握住至清的双手,低低道:“姐姐,我走了!”
至淳眼里闪着莹光,勉力一笑,千言万语尽含在一双美目里。她回握了下她的,而后放开,看着妹妹的身影越走越远,忍不住潸然泪下。
真淳回府,吩咐绿蕊将俪妃的赏赐摆在客厅内,这一室的华丽因这一斛美人面而增添了几许生机。
第二日是六月二十,永定候于自焕的六十大寿,永定候府大虞的开国勋贵,因战功显赫,为大虞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得太皇帝的封赏,候位世袭到于自焕这一代已是第五代了。永定候府人丁兴旺,子嗣也个个争气,并不因有祖上荫封而不兴家业,相反,永定候的四个儿子个个身居要职,克己奉公,年纪稍长的三个孙子也都在朝廷或军营里任职,皆是从磨砺而来,并不靠家族关系拉拔。永定候府能这样一番景象,都说是有赖于永定候的精心培育,除了候爷这一层显贵身份,对于永定候的为人,大家也皆是真心敬仰尊崇的。
此时永定候府门前车马喧器,宾来客往,一派喜气热闹。
老候爷做寿,远在边关驻镇的两个儿子都向皇帝请奏携家眷赶了回来,此时府前带着家仆接迎宾客的正是永定候的长子于典和次子于奉,其各自的夫人则带着府中女辈接迎各方来的女眷。
永定候府是世族大家,百年根基形成的影响让于家在政治与兵权上势力遍及,不少天皇贵胄意欲拉拢,尤其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太子早薨,如今东宫之位悬空,宫中六名成年皇子面临着夺嫡的局面,除了自身实力及母系势力的支持外,朝堂重臣及世族大家的支持也显得尤为重要。皇家最忌子嗣争权夺位,皇子们不敢明目张胆的结交朝臣,于是寻了永定候府老爷今日做寿的名目前来探探风向。
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相继备了厚礼前来贺寿,整个永定候府一时门庭若市,连老候爷都亲自出来了相迎。
相对于皇子们的浩大声势,相国府则显得极其低调,国府的马车在永定候府大门前缓缓停下,一名玄色锦袍的男子下了马车,接着一名身着秋香色衣裙的女子也跟着下了马车,两人往人前一站,男子清冷高贵,女子姿容绝丽,俨然一对璧人,一时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传闻凌家二女国色天姿,是大虞有名的美人,众人求自觉无福求娶之余,对凌公的好福气更是心生羡慕。自凌家出事后,不少觊觎凌家女姿色的纨绔子弟与好事之人欲得这两朵仙葩,奈一朵进了皇宫,一朵被相国大人收进了府邸,这两宅大院的主人皆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时间一久大家这份心思便渐渐淡了。今日能有机会一睹凌家次女的容貌,在场之人莫不暗暗惊艳,如此容貌身姿,只有比传闻中的更好,一时间,众人不由得看痴了。
真淳站在上官晏身旁,柔顺的面容上始终含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没有注意到那些带着惊叹,羡慕,嫉恨,嘲讽,鄙视等各种打量的目光,如风雪中一株自如怒放的清梅,柔美,自洁,让人感觉似乎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却又隐隐带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