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馨长得很美,穿着讲究,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规矩的大家闺秀,比林莞当官家千金的时候更像官家千金。可是林莞就是觉得这个方雨馨有问题,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直觉。她的直觉一直很准,几乎没有出过问题。
无论如何,方雨馨作为一个寄居李府的表小姐,能够将李府的实权握在手里,并且将李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想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素元作为长者,首先说道:“方小姐,我们是从妙春堂来的,李公子病倒了,我们判断这个可能与他的起居有些关系,所以过来府上看看……”素元活到这把年纪了,说话很有些圆滑,言辞委婉,没有直接说你们家有东西作乱我们来作法之类的。
“素元大夫能大驾光临,李府欢迎至极。我带你们过去表哥的房间吧。”方雨馨说完之后,别有深意地看了林莞一眼,“想必这位就是林莞姑娘了,我听说过林莞姑娘,各位可以进去,至于林姑娘……还请回去吧。”言下之意,林莞是妖孽,她不让这种危险的人物进去李府。
林莞并没有意外,反而方雨馨不让她进李府,让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方雨馨必定有问题,也许李府的一切一场都与其有关,当下便厚脸皮说道:“我却是偏要进去的,我是个没有没有规矩的山野之女罢了,还请方姑娘谅解。”说完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李府本来下人少,其中几个家丁又是对林莞比较有好感的,一时间,竟没有人阻止林莞进去。
方雨馨勾人的丹凤眼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碍于在场的人太多自己又是规矩的大家闺秀,不好发作,沉着脸说道:“既然林莞姑娘非要进去,我也是阻止不了的。”语气就像在说,既然你一心寻死,我也阻止不了。
旁边一直沉默的尹慈微微皱眉,觉有哪里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来,只有跟在林莞后面也走了进去。
素元也沉默地走进去,这个林姑娘今日的表现有些反常,她之前住在妙春堂的时候一直表现得很有礼数,让他一度以为她是一个家世良好的女子,谁知今日却说出自己是山野女子的言辞来,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色渐至,李府华灯初上,本来气派的东西却给林莞诡异地感觉,那些灯笼,给她的感觉不是明亮温暖,而是一种阴冷诡异,让她想起小时候爹爹给她说的鬼故事。林莞看着眼前李少爷的卧室,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样阴冷的屋子,就算是素元前辈您来住,不出半年,身体也会受损。”
随行的几个家丁一听,顿时惊了,公子住所果然有问题啊,不过阴冷一点对人有害也可以理解,但是这林姑娘之前不是说有东西作怪么……
素元点头:“这屋子确实不适合居住,将将入夜,就阴冷异常,从医者的角度看,对人体是极为不利的,李公子虽然年轻,阳气较盛,但长期以往……”
方雨馨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一开始就看出林莞有些修为,所以才拒绝让她进来,谁知林莞仗着人多她不敢将她怎么样,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了,现在又被她一语道破这屋子的问题,恐怕不是可以善了的主。此人,必须除掉,否则,恐会影响大计。但是现在,还是先将他们应付过去吧,所以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表哥的病是因为长期住在阴冷的环境,等他回来,我会安排他别的住处,真是谢谢你们了。时间不早了,我安排轿夫送你们回去吧。”
方雨馨言辞恳切,问题的根源也找到了,素元刚准备点头表示要回去,就听见林莞再次语出惊人:“李公子的病情却不单止环境所致,更大的原因,是有东西吸取了他的精气,所以他看起来很苍老。”
素元和几个家丁闻言都脸色一白。
方雨馨脸色极其难看,丹凤眼危险地看着林莞,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尹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感受到了一触即发的危险,轻声道:“林莞莫要胡说,我们先回妙春堂吧,我还晒了草药没有收呢。”
尹慈是个聪明人,必定是看出了不寻常的,此时要她离开,恐怕是知道对方不好对付,不想她涉险。
林莞看着一本正经的尹慈,心下感动莫名:“我暂时也看不出具体有什么异常,我们先回妙春堂看看李公子吧。”
尹慈温柔抚了抚她的肩,对她温暖一笑。他给她的感觉,一直如此温暖。
素元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几个胆小的家丁,听林莞说有东西吸取公子的精气,又不说那东西在哪里,反而要回妙春堂去,心下害怕,不想留在李府,怕也被吸取了精气,恨不得跟他们一起去妙春堂。只是他们身为李府的家丁,身不由己。
林莞是不知对方深浅,这里素元尹慈和几个家丁都是普通人,鲁莽行事恐怕会伤及无辜,甚至自己惹麻烦上身,她还没有伟大到为了降妖除魔不畏身死,她不过是想着临走前,为尹慈生活的地方除掉不安全因素罢了。
而方雨馨则是因为今日在场者众多,如果无法一举将所有人灭口,暴露了身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以后行事就会绊手绊脚。
本来一触即发的打斗却因为尹慈的一句要回去收草药而奇迹般地化解了。大家暂时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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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春堂内,几盏油灯亮着光,将三个人的脸都映得暖暖的。其他人都睡下了,夜色静悄悄的。
“林姑娘,你之前在李府说有东西吸取了李公子的精气是怎么回事?”素元作为叶城最出名的大夫,看李公子的症状,也知道林莞说的大有可能,只是林莞和尹慈在李府的对话有些蹊跷,他聪明地没有多问,回到妙春堂便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想必尹慈看出了什么吧?”林莞微笑看向尹慈。他清俊的脸在暖暖的灯光下面显得很柔和,光滑的脸莹润泛着柔光。
“如果我没有猜错,有问题的就是那个方雨馨吧?”尹慈说出自己的想法。
“方小姐一介弱质女流,有什么问题?”素元有些诧异。
“尹慈说的没错,那位弱质女流方小姐,就是问题的根源。我看不出她的来历,但是我感觉得出来,她不好对付。也许我不是她的对手。”
“我们看出了她有问题,她肯定也知道了我们对她的威胁?”尹慈突然问道。
林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那……她也许会来对付我,或者我们。”林莞在心里责怪自己今日居然一得知李府有问题就贸然跑去,反而打草惊蛇,而且身边还跟着那么多手无寸铁的人,简直鲁莽。
素元一听林莞对付不了,下意识道:“那怎么办?我们去别处寻一些道长来帮忙吧?”
林莞摇摇头:“来不及了。她已经来了。”
林莞话音未落,只见一阵阴风不知从哪里灌了进来,几盏灯光被吹灭,妙春堂的大堂一下子陷入黑暗。是彻底的黑暗,连对面做的人的黑暗轮廓都看不见。按照常理来说,熄掉灯之后夜晚也很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除非是下半夜,而现在离下半夜还有很久。
素元纵然年纪一大把,目睹过无数生死,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也是吓得老脸一白,不过夜色中并没有人看见罢了。他见过太多的生死,于他而言,生死是天地规律,他行医是尽人事听天命的,如果老天要一个人死,一个医者又凭什么逆天改命?可是此刻诡异的情况分明是一种超自然的存在,他听过许多鬼怪之事,可是这样嚣张的诡异,他也不曾见过啊。
林莞不敢大意,坐在原地没有动,她要看看它意欲何为。就在她聚精会神感受着周围的不寻常之时,一只大手不着痕迹地握住她的手。这只手触感微凉,却坚定有力,上面有些薄茧,握着她的手,让她觉得有些脸红。
没有时间给她脸红,她还是挣脱了那只关心的手,她要保护身边之人,沉着拔剑:“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装神弄鬼可不是高招。”
女声沉静阴冷:“你要多管闲事,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我来,是跟你打个商量,你离开叶城,我便不杀今日到访之人。”
今日去了李府的,除了林莞,家丁,还有素元和尹慈。素元和尹慈,一个是她的救命恩人,一个是对她至好之人……
林莞的眉头皱了起来:“原先我还在想你在叶城并没有大恶,应该只对你惩戒一番,如今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要铲草除根才是。”方雨馨这个“人”,留着必成祸患,她在之时尚且威胁,等她离开了,尹慈和素元,恐怕都会被灭口。御火术起,几盏油灯立即亮了起来,在狂风中,灯火摇曳,驭火点亮的油灯却依旧明亮,没有熄灭的征兆。几乎同时,林莞以极快的速度瞬间离开,随即在大堂门口出现,火光缭绕的剑直指来人的咽喉。
尹慈和素元这才看到,原来妙春堂的大门不知为何已经打开,怪不得会有风涌进来。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门口那个亭亭而立的女子,身穿牡丹纹浣花锦衫,丹凤眼略略勾起,看似弱不禁风,又带着勾人的妖冶。果真是方雨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