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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见

日暮西陲时,目所及尽处出现一条蜿蜒的河流,水色呈红。傍水之处群山环绕。期间点缀千百亭台楼榭。而位于中间山峰的半山腰上,依山势而建一处雄浑宅子。便是赤水氏本宅。此时正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涂山晟向山悦解释,赤水氏因所居处有这条红色的河流而故名赤水,现任家长是赤水榆阳,而今天大婚的是榆阳长子林丰,娶得是若水族的三小姐箬沁。因涂山晟自小也是在若水长大,故而与三小姐就较为亲近。照理涂山本宅派了涂山衡来,原本是无关涂山晟什么事的,但三小姐以自己的名义请了涂山晟,所以也就来了。

解说到这里,轿子已经开始下落,涂山晟转头看了山悦一眼说,叮嘱道:“这个林丰,你若碰上了千万要躲着走,现在你的封没解开,容貌上他估计认不出来,但其他的就不能保证了。所以,若是不小心碰上了。什么都不要说,转身走人就行。”

山悦点头,表示记下了,但却忍不住好奇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着重避开他?”

涂山晟笑回:“以后你就知道了。”

赤水氏本宅门前,宾客往来繁多。虽他们的轿子一样也停放在宾客专用的车马间。但从车马间出来后,涂山晟就拉着山悦从一旁的小门里钻了进去。里面一个领路的人站在门边,见着涂山晟便向他做了一辑,然后转身领着他们往里走。兜转几回后,在一处很是隐秘的小院子前停了下来。

院子前郁郁葱葱的栽种着许多的竹子,竹林间留了一条小路通向院门。山悦四下环顾,拉着涂山晟小声说:“我们是要去见涂山衡吧?怎么感觉像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涂山晟笑眯眯回道:“恩,我们是要去见涂山衡,但是这件事情却不能让外人知道,理论上而言,我们的确是在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旁领路的那个人扑哧轻笑了一声。山悦听过后微觉窘迫,瞪着涂山晟想要指责他这句话用的不对,可细想,也的确是这样,只是她自己想到别处了。

涂山晟依然笑睨着她,山悦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涂山晟便道:“走吧,涂山衡在里面,见了要叫大哥。”

说着便一步步走进院子,山悦尾随在他身后。因今天场合,涂山晟穿的比较隆重,狐族尚白,所以他的衣服颜色也是清一色的白,只是白色的袍子上繁复绣了同色的沁尾竹花纹做饰。山悦低头看着自己在早上临行前换上身的白裙,柔和的月白色,没有什么装饰却是让山悦十分喜欢。

这样想着便到了门前,涂山晟伸手推门而进。山悦却在门前莫名胆怯起来。站在门口不动。

涂山晟转身,看了他一眼,好笑道:“怎么不走了?”

山悦面露了一丝胆怯,却不知如何说出。涂山晟却早已看在眼里,笑道:“见的是大哥又不是别人,你怕什么。”

说着伸手过来,拉了山悦往里走。门却在此时开了,山悦微微愣了一下,一边涂山晟就已开口,叫了声大哥。山悦犹豫间,却始终未能将这一声大哥叫出口,只原地站着。

门里同样一身白衣的涂山衡,不似涂山晟的儒雅,脸部线条虽硬朗,却也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双眼隐隐透着成竹在胸的自信,整个人竟颇有些俾睨天下的气势。

他盯着山悦看了半响,微微笑道:“进来吧。”

山悦便尾随涂山晟之后,鱼贯入了里间。

涂山晟随意捡了个地方坐下后,拿眼示意山悦也坐。他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山悦却不行,挑了一把靠外的椅子端端正正坐好。

桌旁的涂山衡看了山悦一眼,随意开口:“在外流放了二十年,回来倒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了。”

说着伸手将桌上的一碟吃食搁到山悦身旁的小桌上。一边涂山晟闲闲笑着,随口搭话:“这是见了你,你不知道我当初在确认她身份时的样子,又踢又打又咬,就没有一处是闲着的。”

涂山衡好笑的看了山悦一眼,道:“这样啊。本性难移说的就是你么?山悦?”

山悦因为刚才初见涂山衡,被他的那种气势影响,现在依旧没缓过神,嘴上并未答话,只拿一双眼睛看着他。涂山衡见她这副样子,似是觉得更好笑,但却没再说什么。转头去问涂山晟:“说说经过。怎么碰着她的?”

山悦一听是关于自己的,立刻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涂山晟却轻笑道:“得了大哥,期间过程我不说你也不早就了然于胸了么。当初若水家称家兽跑去人间界,箬沁让我去帮找回来时我就奇怪,若水家人才济济,本族内的事怎么让我一外人插手,且又算不得什么大事。当时觉得也许是因为我和箬沁私交甚好,所以她才让我帮个忙。而最后抓住家兽的那个地方那么巧的就是山悦住的地方。”

说到这里,山悦愣了一下。涂山晟笑看着涂山衡,道:“大哥,这一切不都是你为了接山悦回来而安排的么。只是为什么非得废这么大周折?”

山悦听后也觉的奇怪,闻言便转头去看涂山衡。涂山衡将手里的一杯茶喝完,抬头看向涂山晟:“我估摸着你这边也猜的差不多了。我想接山悦回来,所以就和箬沁那丫头合计了这件事。而两年前,我就本应接山悦回来了。但是,母亲那边却始终不同意。”

涂山晟道;“为什么?”

涂山衡道:“这点尚不清楚,但我总有不好的感觉,母亲似乎有意要放逐山悦,只是二十年前父亲亲口说下二十年期满后将山悦接回。她现在没有正当的理由将山悦完全放逐。所以只寻了些暂时的借口推迟山悦回来的时间。”

山悦听的疑惑,涂山晟却不觉间严肃起来。抬眼正视涂山衡:“那如此,现在接山悦回来,是否妥当?”

涂山衡道:“倘若再推迟,被母亲寻到什么借口,那山悦估计永远也回不来了。等回本宅见完母亲,我们便会启程回属地。至于母亲那边问起来为什么没有经她允许就带山悦回来,我会照着我安排的那样,说你在寻回若水家家兽的时候遇上了,这估计得要往你身上推一推了。到时候免不了一顿责罚,得你担着了。”

涂山晟不在意的笑笑,点头表示理解。

山悦听的一脸的紧张,忍不住插嘴问:“为什么你们所说的那个母亲不想要我回来啊,按理的话,她不应该也是我的母亲么?”

涂山衡和涂山晟同时拿眼瞧着山悦,却没说什么话。停了许久,涂山晟才起身道:“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去前堂吧,那边可热闹着呢。我也得去和箬沁打一声招呼。”说话间拿起一片糕点往山悦嘴里一塞,也没管山悦接没接住便松了手。山悦怕掉了,手忙脚乱的接住,涂山晟好笑的看她一眼转头对涂山衡说:“回本家以后就劳烦大哥了,务必……”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涂山衡一脸正色的等着下文。

他接着道:“务必,护山悦周全。”

涂山衡点点头。

山悦看着二人的神色,不禁满脑子疑问,感觉涂山晟即将要她回去的地方有什么妖鬼蛇神似得。但看着他们俱是一脸凝重,心下不免也开始担忧。但还是忍不住安慰着涂山晟,拽着他的袖子说:“没事,没事,别说的这么严重,不还有你和那个那个…涂山衡么。”嘴上那个了许久,还是没办法叫大哥,于是只能叫名字。

一边的涂山衡到没什么反映,涂山晟却笑道:“那个那个是大哥,别乱叫。还有,我不和你回本宅,所以,有什么事我也帮不上忙,一切除了大哥帮你外,还需得自己小心。”

山悦一听,心里顿时就开始纠结了。她扭头看了看涂山衡,虽说涂山晟说他是他们的大哥,但心里却隐隐带着抗拒,怎么也不如涂山晟让她只得信赖。于是苦着脸转头,晃着涂山晟的袖子说:“我一个人和他走?他要是把我卖了怎么办?你也一起回去吧,找个什么理由不就行了。”

“卖你还不如卖云鹤来的实在。”涂山衡嘴上温和的笑着道,涂山晟已经憋不住,开始哈哈大笑。山悦没明白,问道:“谁是云鹤?”

涂山晟拿手捏着山悦的头,让她视线转向窗外。外面竹林下悠闲的站着一只白鹤,正拿喙接着叶子上的露珠喝。涂山晟补充道:“云鹤是大哥的坐骑。”

山悦一听下,猛地转过头来怒视着涂山衡,对他更是没了好印象。

涂山衡对她的怒视视而不见,只瞟了一眼她仍拽着涂山晟袖子的手,转而继续道:“你和山晟也不过才刚见两日,就这般信任他?这生过情的果然不一样。”面色依旧温和,但眼里却满是戏谑的神色。

山悦猛然间想起上午涂山晟和自己说的话,顿时触了电一般放开涂山晟的袖子,脸也不由分说的红了大半。

对面这两人顿时又是一阵哄笑。涂山晟拍了拍山悦的脑袋道:“行了,我得走了。大哥也得去前堂。你在这里待着若是觉得闲,就到附近转转。但是别走远了,免得迷了路回来还得找你。有什么事情就找方硕。”涂山晟说着指了指一直立在门外,为他们带路的那人。

山悦点了点头后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出去,门被轻轻关上。

瞅着窗外的日影,柔和的透过细碎花叶打在屋里的地上,脑子里乱哄哄的,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挑了几片糕点吃了,又把涂山衡给倒的那杯茶喝完。想想现在剩下的事情也就只有睡一觉了。转头看了看里间的床,于是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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