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吧,”秦氏笑道,“也不知道这性子跟了谁。”
童舒以笑了笑,欲待开口时,门外有丫鬟禀告:“回舒妃娘娘,夫人,府里各小姐,姨娘来给娘娘请安。”
“请到正厅吧。”童舒以笑了笑,起身挽起秦氏的手臂,“娘同我一道儿过去吧。”
秦氏也起身,笑道:“好。”
二个走到正厅时,众人已经等在了厅中。
见她们进得门来,都过来行礼道:“参见舒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童舒以微微一笑,到厅中主位上坐下,仪态端庄,神色中透着淡淡的疏离。
“妹妹如今可是威风得紧哪,姐姐听说,皇上可是很宠爱妹妹的,妹妹好手段啊。”下首一位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开了口,话语中毫不掩饰的透着酸气。
童舒以看看流香,流香忙凑了上来,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是何姨娘的女儿,府中的二小姐。”
童舒以了然的点点头,勾起唇角看向二小姐:“不知姐姐这话是听谁说的?皇上宠爱妹妹,那是皇上的事,妹妹又没做什么,姐姐又何来妹妹手段好一说?”说到这儿,她的面色忽然严肃起来,言语中带着些警告的意味,“更何况,皇上宠爱本宫,那是本宫以及这镇国将军府的福气,姐姐在这儿胡乱混说,若是皇是知道了,只怕是要生气的。”
二小姐一滞,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驳,只瞪着眼睛干看着她,心中却在疑惑,“这性子怯懦的童舒以几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贯会察言观色的何姨娘满脸堆笑,忙朝着童舒以施了一礼道:“娘娘请息怒,你这姐姐嘴拙,不会说话,您就看在同是姐妹的份上,饶她一次吧,瑶儿,还有快去给娘娘磕头,求娘娘原谅。”
说着,便拉着二小姐近到童舒以跟前。
二小姐咬着唇站在那里,怎么也不肯跪下。
“快点儿。”何姨娘偷偷掐了她一把,又使劲将她往下一按,她一个不防,便跪了下去,膝盖落地时发声“嘭”的一声,疼得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算了,你既是无心之过,本宫也不怪你,只是这话以后可不许再混说了。”童舒以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道。
何姨娘心点头哈腰,“是是是,娘娘说的,妾身都记住了。”
有丫鬟自门口行进,跪在地上恭敬的施了礼后方道:“宴席齐备,请娘娘移驾花厅。”
童舒以依旧挽起秦氏,起身离去,自不再提。
童舒瑶站起身,也望向她纤弱的背影,眸中有着淡淡疑惑。
这童舒以,似是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宴席过后,童舒以在流香的带领下回到以未嫁前住的屋子,梨院。
梨院,顾名思义,便是满是梨花的院落。
此时已步入夏季,花期已过,便只剩浓密翠色的树叶,在午后微风中轻轻摇曳。
流香自进屋便已坐不住,不时朝外探头探脑的,也不知道在望些什么。
“想去就去吧,别玩得太晚了。”瞧着她这心急小模样,童舒以心下好笑,便开口道,“我睡会儿觉,流芳在屋里侍候就好。”
流香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小姐,奴婢---”
“你若不去,我可就让流芳去了。”童舒以歪着头调笑道,流香一跺脚,朝着她施了一礼,“奴婢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童舒以失笑,躺与榻上轻眼。
流芳点起安神的熏香,屋内一时充斥的淡淡的香味,清心静气。
童舒以觉醒时,刺目的阳光正透窗灵照在她所睡的榻上,晕起一层淡淡金色的光芒。
流芳坐与榻旁,手执绣绷,正认真的穿针引线,那花样,是一朵富贵繁华的牡丹。
“流香。”童舒以开口便唤。
流芳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轻手将她扶起:“流香才回来,就被夫人叫去了,要不,奴婢去唤她回来?”
“不用了。”童舒以起身坐下,看着流芳,不知何时起,这丫头的气焰竟已渐渐散去,剩下的,只是恭敬与顺从。
流芳自桌边倒了茶,“小姐,请用茶。”
童舒以接过,轻抿一口,“你可知夫人唤流香作什么去了?”
流芳将她身下有些下划的被子拉上,“听前来找人的丫头说,夫人想绣些新鲜花样,让流香帮忙去画几张。”
童舒以点头。
是了,流香的绣功数一数二,曾见过她绣的花样,足可以假乱真。
有丫头自门口进来,轻声道:“娘娘,将军有请。”
将军?
童舒以微愣。
是她的爹爹?
上午在府门时,她并没太注意迎接的人,故所以也没有看到她的那个将军父亲。
整个上午她都被秦氏拉她,抽不开身,她那个父亲也没出现。
午宴上,男眷女眷并不同桌,她还是没有看到。
此时他突然来请,童舒以微微有些奇怪。
但也没耽搁,让流芳拾缀一番,便跟着丫鬟往前院书房行去。
书房内,童将军正与窗前,负手而立。
一身玄色锦衣,宽厚的背挺得笔直,带着些微凛冽的冷意。
童舒以上前微微施礼:“舒儿见过父亲。”
窗前的人轻“嗯”了声,却没有任何动作。
童舒以静静站着,他不语,她也不语。
气氛有些冷凝。
半晌,玄色的身影才转了过来,沉着却又略显苍老的声音道:“你在宫中,可好?”
童舒以低着头,“一切安好,多谢父亲挂念。”
“为父吩咐你的事,你可办了?”童将军行至书桌前,执起狼毫,声沉如水。
童舒以跟着转过身,心中虽疑惑,却恭敬道:“女儿自中箭醒来,有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父亲所说的事情,是哪一件?”
执着狼毫的手微微一凝,“皇上最近都在做什么?”
童舒以皱起眉头,他问这个干什么?
“女儿这些日子都在昭华宫养伤,并不曾出过宫院。皇上虽偶尔过来,却也只是坐坐便走,女儿也不知他最近在忙什么。”童舒以抑住心中疑惑,实话实答。
锐利的眼光看向她,童舒以将头埋得更低,头皮有些发麻。
这童将军,竟比宫里的皇帝还可怕。
书桌后的人没了声响,童舒以用眼偷偷瞧去,却只看到墨黑的狼毫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童舒以低头低得脖子有些发麻的时候,执着狼毫的手才停了下来。
“去吧。”童将军开口,声音依旧冷如寒冰。
童舒以如获大赦般,逃也似的出了门去。
院内候着的流芳见她一脸惊慌,忙过来轻拍背后为她顺气,“小姐,怎么了?”
童舒以定下心来,方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竟不觉出了一声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