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接连两场小手术,高洋顺便把席拉的要求和张驰说了。走下手术台,已经快到了午饭的时间,张驰叫住了高洋,把一份实习评价递给了他。
高洋拿起实习评价看起了张驰的评语。
……该生基本功扎实,大胆心细,头脑慎密,技术过硬,肯于钻研,擅长与人相处,在实习期间表现优异。
高洋看过,心中暗喜,连忙收起评价,对着张驰一鞠躬:“谢谢老大。”
“还有一件事,我向医院推荐了你,但是最后能不能留下,要看造化了。”张驰拍了拍高洋的肩,转身离开了。
高洋看着张驰的背影,心中感动,转身去了席拉那里,把院方同意出院的事告诉她。
晚上九点,高洋才离开医院。走出医院的大门,身边的别克GL8轻轻地鸣了两声笛,高洋走了过去。
“今晚有个惊喜给你。”萧玮露出神秘的微笑对高洋说道,“上车。”
高洋便去了副驾驶的位置坐好。
车子渐渐地外环开去,一直开到五环外,开到了一处荒凉的地方才停下,高洋走出汽车。
前方是一个荒凉的大仓库。足有一栋三层楼那么高,占地面积和普通的居民楼差不多。
高洋不明所以,问道:“这是?”
“来,特地给你租下来做的改装。”萧玮说道,取出钥匙开了门,带着高洋走进了这间仓库。
这间仓库面积很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放,在地上正中心,有一台电脑和一个投射仪,还有一个大纸箱,里面有一堆指示灯一样一直亮着的东西,闪着绿光。
萧玮又拿出了纸箱里的指示灯,说道:“这个就是我想出来的训练装置,可以训练你同时操控十根银线的反应力。这个指示灯重量很轻,几乎不会给银线增加重量,绑在你的银线顶端,它就会计算你的银线的位置,你用银线去打那些红点,指示灯就会发出你的银线的坐标,反馈给这台电脑。这台电脑里有特别的公式软件,通过电脑改变红点的投射坐标,这样你来抓那些红点,它们会逃跑,而且很难预判他们接下来的路线,你永远也停不下来。”
说完,萧玮得意洋洋地看着高洋:“怎么样,十根银线同时操纵的问题也解决了。要不要试试?”
高洋又惊又喜,一把搂过萧玮,感动得说道:“你太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感激的话了。”
“这是身为监护人的责任啊。”萧玮笑着说道。
“那个软件,也是这么快就写好的吗?”高洋又问。
“是的,这些年我也研究过编程,做这么简单的小程序还是可以写的。”萧玮笑着说道。
“萧玮,这是你送我最好的礼物,你亲手搞定的这些,比任何能买到的贵重的东西都更让人感动。”高洋给了萧玮一个热吻。
萧玮笑道:“我都这么帮忙了,你也不能偷懒,还不快点练习?”
高洋点头,萧玮为了他花了这么大心思,他自然也要拼全力练习以回报她的付出。
他把十个指标灯绑在了银线上,先用右手食指上的银线开始进攻投在墙上的一个红点,那红点果然迅速地就移开了,与此同时,另外的一个红点也自行移动了。
红点和绿点,一前一后,竞相追逐着。
高洋保持这根银线紧紧地跟住红点,左手食指轻轻一抖,第二根银线也跟上了第二个在动的红点,然后是右手的食指……
很快,昏暗的仓库内,交织一道道红色和绿色的残影。
事实证明萧玮的努力没有白费,仅仅一天晚上,高洋的练习就有了质的提升,他已经能够做到同时操纵十根银线去捕捉十个小红点。
凌晨四点时,萧玮和高洋才离开仓库。高洋现在自信满满,这一个晚上下来,银线在他手中已经彻底活了起来,仿佛十条游龙,收放随心,穿梭自如。
至此,这副银线化身高洋意志与力量的延伸。
回到家,高洋看着实习评价,难掩心中兴奋。
有人肯赏识自己,这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
高洋很乐意留在路海医院,在他看来,这家医院的规模和实力都超出了自己的期望值。他还没有最终胜出,但满怀期待。
天亮后,高洋动身去了医院。
每天的例行工作,就是查房,看看自己负责的病人们的情况。
“小高,小解已经告诉我了,听说你可能会留院,先提前恭喜你啊。”一个月前就住院的刘婆婆,见到高洋笑着说道。
高洋吃惊地说:“其实只是提名,不会都被留下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留下来,你对我们很好,像你这样有热情肯钻研的年轻人,才有可能成为好医生。”刘婆婆摇头笑道。
“是啊小高,”旁边病床上,三十多岁的陈妈也笑道,“而且你对病人总是那么和气。”
这倒让高洋有些不好意思了。病人们对他的认可,比让他留下来还要感动,没有谁比病人更清楚怎样的医生是个好医生。
走出病房,高洋去了住院区下面的花园,在屋子的阴影下站着,望着一个个闲逛的病人和护士。
吸血鬼都不喜欢阳光,高洋也一样,所以高洋立在阴影里;但是他喜欢新鲜空气和一个人看着风景的感觉,虽然这没有夜晚那样让他感到宁静和愉悦。
对忙碌的医生来说,片刻的宁静也是难得。
“高医生,你也在这里?”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嗯。”高洋笑着回过头来,看着轮椅上的席拉,她的身后是这些天一直陪着她的白人女孩。
轮椅停在了高洋的右手边,席拉和他在楼下修剪过的灌木围栏前面,并排看着旁边的风景。
席拉的恢复速度超出了大家的想象,多数病人这个时候还只能在病床上躺着,可是她已经能出来走动了,真是惊人的的恢复力。
“高医生,听说我那天手术时,差点死于意外,是吗?”席拉问道。
高洋转过头,李文博差点拔去她的呼吸机的事,是一件大事,他不相信居然有在场的人会把这件秘密说出去,这对医院来说意味着大麻烦。
高洋连忙说道:“埃索伦小姐,这件事……”
席拉笑着打断了他:“我没有问责的意思,我只是向你表示谢意。”
“您真通情达理。”高洋半天才说了一句,他很奇怪有人险些被杀死,到头来没有责备失误的人,反而感谢帮了她的人。
“生命本来就很脆弱,”席拉微笑着说道,“一颗小小的子弹,甚至最微小的病毒,都能让一个身体停止全部的生理活动。所以我们要为活着感到庆幸和感激。”
“您的想法很特别。”高洋不由得说道。
“巴布,帮我拿件外衣。”席拉突然说道,“在外面我还是觉得冷。”
叫巴布的白人女孩转身离开了。
“高医生,你还在实习,对吧?”席拉问道,“我感觉你以后会是个很不错的医生,你对病人很好。希望你能留在这所医院,这样我再回来中国,就能很容易找到你。”
高洋苦笑:“留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许再过不到十天,我就要离开……当然我也希望留下来,借您吉言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席拉问道。
高洋便把学校实习的事情和席拉解释了一下。席拉听了,半天没有说话。
高洋此时的心情难得地好,来院实习后,每一分钟都很宝贵,他从没有这样安静地看着风景,和自己的病人无拘无束地说话过。席拉身上有一种宁静的气质,而且很容易就打破人和人之间的隔阂,与他在一起,高洋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就在这时,高洋的内线寻呼又响了。
“不好意思,埃索伦小姐。”高洋看了一眼寻呼,这次不是急诊,而是有新的病人,他站来对席拉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