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变得很不好,只是低着头一步步踏出去,一种不明的思量,切切在心底盘桓却着实悟不出那想的是什么,如此奇怪的感觉,我想,我是个容易被感染的人,从前与师兄们在一起,便是个没心没肺,现今,见了理国夫人也要学些人家的忧郁气质来。原来我是这般好学的吗。想来想去都有点叹息。
大约是想像总是带着花边要比现实美上几许。现在时间地点都对头了,我觉得我可以说上三止几句时,却忽然觉得无话可说。他瞧着我又看一眼园中的山水,给我指点那山石嶙峋到处了好处。我胡乱点了一下头,想到自己差点被他给带得跑题了,“你为什么要去捣乱。”我寄望着他会给我一个甚为合理的理由。
他摇了摇头,用一个微笑将我这个问句抚平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自言自语,再然后就是什么都不予回答。在这个情景下,他那个闲淡就显得分外乍眼。
我不甘心,那么理国夫人的那个问句呢,“你真的是听了什么,她口中的那个他,我是听得出来的,一定说得是从前的天因,现在的吕如。这么说就是天因在那之前同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从未见过天因,就算见过他说的什么,我也没有必要去遵守。”
我认真地看着他,“那要是你们达到了一个什么彼此互惠的协议。”
他说,“呃这倒是个好主意也许下一次我会主动找一下这位吕如公。”他在那得意的空当中又看了我一眼,“当然,我支找他也是为了我们这个整体讨回一点点的利益。”
咦,他说的这样做人的人我在仙山上从未见过,倒是在二师叔尊的书中所见不少,那时记得自己还曾经感叹过,二师叔尊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连这种卑鄙的手段都能想得出,是以在他飞升的那一日,我很是在天上张望了几眼,觉得会不会平空里冒出一个什么仙官,抖丹田唤上一声,“慢,慢慢,刚刚那个飞升的旨意有误。”只是这么长的日子过去了,二师叔尊还是坚持飞在天上,我们这天虞山上也未有一日得到过什么样的小道消息,说是二师叔尊因为从前笔下不端,被裁了冗员。他那神仙还是当得很是利落的。只是二师叔尊笔下那般的双面间谍倒是让我时常唏嘘不停。那说得是一个为仙的仙人不仅在天上承职心上还顾念着魔族一家的七七八八事,每当有天族人对魔族不利时,他都会用那招,“风吹雪”将这样的消息完完全全地传将过去。是以无论天族每一次怎么绞尽脑汁都不能占到魔族的一点点便宜。
后来,在一个很意外的机会里,这个双面间谍败落,天族上下查看了几遍证据,几乎还是不能相信,他会是个间谍。只因着前一个月他还将魔族一件事关重大的事事情面承给了,天灵一族。
整个故事的旋律就是这个圆满,他几乎照顾了每一方的利益,有时候不得不说,也许他的选择就是对的,他就是不想让这个矛盾激化的意思。但是,这就是在现实中为人痛恨的双面间谍。而我眼前,这个翩翩公子虽说是戴着面具,但是我打心眼儿里觉得他简直是翩翩得无边无际。
眼前的这一出缘分也确有它的难处。那时,我最初听到安祜元说的想到他们的前尘里看看的想法,曾经如同豁然一般向她提问过,“夫人如此这般耿耿于怀着前尘,莫不是不光只想知道那孽根为何,还想着要得一两双之法将那孽根修补成个圆满。”即使是她这一世遇人不淑,她也一直在这样安慰着自己,如果可以有一个完满的前世可以回去,该是多少的好啊。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一直没有绝望。
她许久未应。良久在转身的那刹,我听清她说的是,“不,下一世我们不会再忆起。我会把他忘掉。”这一世她已经体尝到了无可奈何的情份,她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其实她只是想着要他更好,现在的这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如此的深明大义。那时我还记得大师兄于此件事情的表态,他说,“啊,这件事,她最后应该说,下一世我一定会把他废掉。”
那一次,我并没有对大师兄的表态进行反驳,由于平常的日子我将他反驳的习惯了,我这么一平静下来,他倒有些等我。我没有再说下去,可是在我的心里,我是觉得三梧说得对,这样一个男人就算是出于无心,也真真不可一笑风轻。总归是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而至于是让他鼻青脸肿还是鼻肿脸青,也就是都是安祜元的个人选择了。
三止那边可是无事之人一般的,我掠目瞧他的时候,他已经斟注了第三杯茶,喝得很是气定神闲,有些人闲而不语即如他这般就是功德无量,我想啊我这无福之人。要怪也就只能怪,这理国夫人家的茶水太是好喝。
我抚颊的手搁浅在脸上,质问于手中的笔杆,“我到底要不要真的就答应与理国夫人的那个交换。”但是,“应”字的字音刚刚潜过喉头,一卷声音淡雅飘过,“可你已经答应了理国夫人。”
我抬头对上那冉冉上腾的茶香,屋中已经漾起我的声音,“你……”
三止正目对我。
我对正他的面具,平声静气,“看佛做人,修成所慧。”这一句说得很是有些气势。
三梧是知道我的底细的,他一下跳至三止面前,我想,他会不会将我从前的糗事,这么的说在三止面前,那样可是让我好生地没有面子。如此,我向大师兄示好的时候到了,我要不要配合一下他的情绪。
但他已经抖起手点指着三止,“你,你说的什么,要是让父师叔尊知道,三间一定会受罚。你要知道他说到底只是个和尚,你能想像一个连经都没念过的小和尚,尝试普度众生的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