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一这臭男人,肚子都那么疼了,还不忘冤枉我。我得意洋洋,不过也没有得意到要替旁人顶罪。于是,我“哼”了一声,“我才懒得杀你。再说,我杀人也不用刀啊,用刀也不捅你肚子。我就直接割你喉咙。”
他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他翻白眼,我就怕他,不过近在目前的眼藏里,他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一脸上血色殆尽,白得如同一张宣纸,莫不是要死了,我可得意不下去。还好像有点害怕,手都有点儿抖,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就是一只鸡也没有杀过。
这是唯一的一次,大师兄在我生死关头赶到得正好。并且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一把就将我拉了出来,然后,手一甩,真的采荷被他从另一边投入房中。
做完这如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后,大师兄,投眼望了望了屋中真正的采荷,眸目深深,借景抒情,有意提点于我,“她才是女主。我们是和尚。连个配角也不是。”
语意延伸之下,我也深以为对,然后就觉得有点儿对不住采荷姑娘,本来她与陈九一是一对儿天作之合,现在,被我弄得有点糟。她就这么回去,吃的可是我的瓜落。我还打算继续愧疚一下的,抬起头,刚想说,……
大师兄目光遥迢直视屋中,刹然劫过了我的话头,“你说,这采荷姑娘,手段怎么这么高呢?”
我心一拧,赶紧去注目,原来,屋中的一对,不知何时抱在了一起。轻尘软雾中,一个身姿翩然;一个身形婀娜。完全不给人想要感叹的空间,那九公子一个气势反转,就将身边的倩影压在了身下,与刚刚奄奄一息的模样没有半分相似。这个要是搁在蹴鞠上就是叫做惊天大逆转。
我疑惑不解,说,“他?”
大师兄,得意洋洋,“找到真正的女主了呗。他们本就是天生的一对,你才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我看着他,愤怒问到,“谁是程咬金,谁是程咬金,你才是程咬金。你们全家都是程咬金。”
大师兄今天颇有些古怪,跟我点头哈腰的一副怪模样,一边甚为诚恳地承认道,“我是程咬金,我是程咬金。”一边似乎还在反省着什么,我能看得这么明白,是因为我太了解他。心中陡然一坠,觉得他将要对我说出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在时间结点上不好确定到底是过去时,还是将来时。
果然,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时,我差点直接晕过去。
“不过,三间,为兄好像还犯了一个错误,而且这个错误有点致命。我刚刚一时手误,带出来的,好像只是你的灵魂,而将采荷的灵魂甩到了你的躯壳里面去了。现在床上的那个躯壳,咳咳,好像是你的。”
我伸出手,去摸大师兄的额头,手穿过他的额头。再回眸校对旖红帐中的身影,影影绰绰的果然有几分熟悉。
我不敢置信,我是死在大师兄手中的。其实,这也没有什么难的,只需要回去,跟采荷换回我的躯壳就可以了。想到这些,心态果然得到放松。才注意到,屋中二人进展得很快,已经双双在床上滚动起来。我抱臂,旁观,形容很是一副喜闻乐见的表情。让大师兄很是忿忿。
现下,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只有我对他有不满的份儿,但觉得,若是用这个交换一下什么春宫经验,也可以当作是两清。考虑到,现在身为一个无有躯壳的灵魂,我打算直接到屋中去真正见识一下,他们在床上摸爬滚打的到底是在做什么。
就只是,这一屋子的春光旖旎藏不住,股股流流地盈溢于室外时,我还没有迈出一步就被大师兄死死拉住。大师兄不许我果真进到屋子里面去,他张了张嘴,要用一个词汇形容我现在的做法,可是他识字有限,想要用的那个词儿,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我知道,他是想说,我这样做的话就是“猥琐”。但,他无论怎样抓耳挠腮,就是想不起这个词,该怎么说。
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便提出要与他交换,只要他让我进到屋中看上一眼,我就告诉他,他一直想不起来的词儿是什么,还可以具体到一笔一画。
结果,被大师兄断然拒绝,还得到他一个毅然决然的答复,“我宁可一仙生都想不起那个词,也不能看着你,果真照那样也一笔一画地堕落下去。”然后,他眨了眨眼睛,干脆将那个词,用做,“我要说什么,你知道。”
我差点要晕倒。
若是在本时,我本来还可以和他打一架,争取一下主动权,但是现在身为一个灵魂,诸事都不可以确定,还甚至饱含要被一阵狂风吹走的危险,也实在不是我大师兄的对手。他有几次还想拧巴拧巴将我收入囊中,回去坐等天亮再回来来着。被我以忧伤的侧脸拒绝。同样作为我的大师兄,他也很了解我,每每,当我投给他一个忧伤的侧影,他就总会让着我一些。
窗外是五月暖暖的夜色,温暖周流无碍,让人不能相信,有这样的倒霉的事,会发生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里。
我第一次向大师兄低头,听信了他的言传身教与他一起伏在窗子上的第九道窗棂上,分外用心地观看屋里里面一切动向,动向的中心是,九公子与采荷姑娘的灵魂怎么纠缠。以及接下来,这场纠缠的走向,是离是合。
大师兄的意思是等他们过了这个风口浪尖,他就会亲自进到屋中将我的躯壳取出来。现下,主动权不在我手里,我也就只好假装相信,大师兄他能做好这个事情,将屋中躯壳的我,在不惊动陈九一的情况下,完好地找回来。我能这么相信他,是因为陆上几千年来,半仙被揭穿仙迹,搞得仙身仙事沸沸扬扬的并没有几例,而我大师兄从来就不是一个敢为天下先的半仙。
说起来,我伏在这窗棂上,真的颇为辛苦,因为脱离了宿主的灵魂,轻如柳絮飞花,我只得死死抓住窗棂,而有一半的手指已经穿过了窗棂的对面,隐约随风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