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藏中的身形,跌宕几个反复之后,王上果然已经将她抱在怀中。
一旁的随侍生生咽下一口冷气下去。等王上行出了几步,才想到要追。又抹了几把冷汗。赶紧跟了上去。
眼藏走到这一段,大概是施起了某些的障眼法,好在它到底有良心,就算是在腾起细白如水雾一样的东西时,也尽量不让画面模糊到底儿。就只过这画面陡然一个翻转,竟成了一个倒影,我看到的王上与弄雪都如同倒映在水中的影子。
只是弄雪将眉皱到了一处。同诸多画上的美人不同,似蒙痛楚之中不能自持,她一双手抓住王上的袍子,指尖回传的感觉微冷,唇齿相扣似在哆嗦,口里反反复复说得都是,“好痛啊好痛。”
倒是这痛让弄雪即便是个疏疏的雾影之中更见丽质。明眸画徕,这样美丽天成,举世无双的女子,在她说痛的时候,将自己表现得倾国倾城。
内侍怕王上这好长的路伤了身子,几次凑过跟前,奏请王上自己要去叫人。均被王上止住。内侍心想王上如此爱她,为又何果然让她喝下那东西。从此以后即便是恩爱又能续得几时。他只是不知,是弄雪不要那么长的时间,这样就会让她更加快速地为显王得到一切。
弄雪倚在王上怀中,泪珠了轻盈目中,就是隐忍着不肯落下来。渐渐地已经不再发出声音似乎已经熟睡了。王上一路将她送回天雅方阁。这里一带坐落在四面环水的榭中,一切皆因弄雪异常喜水,每天都要洗几遍的澡,院中多设门海,人家门海只要干净防火就好,她的里面命人养了好些的游鱼水藻,看在眼里,红绿鲜明愉快。
此时,地面平滑如镜,王上落下的步足也尽量不发出声息,只为不惊醒怀中的人儿。内侍砸开院门,里面的侍女、内侍,分作两群,“哗”地出来了一大群,见到如此场面,都惊怔在原地。此前,大家也是知道的,这女子是显王所献,而王上与这位王弟,其实是面和心不和,对于这在夹缝中生存的女子,常常让人难以寄予厚望。而此时,人们扫过王上额头浸出的薄汗。纷纷觉得,传言断然不可信,这位姑娘自后必然是大富大贵。
王上很随意对这哗啦跪倒的人群说了声,“起!”便大踏步跨入阁中。
大家眼色互递,两个宫人,入内迅速铺好被褥。
王上轻轻放下了弄雪。也撩袍偎上床。唤人去寻太医开一些镇痛的药物。一双手轻轻抚过似在沉睡中的人儿的脸颊。
目中的人儿与往常不同将柳叶弯眉紧锁,双目紧闭,似乎还在承痛之中。只是意识昏迷,才不嚷出痛来。那眉心锁结的什么东西似乎让他陡然觉出了心痛,就像是赤足趟过冰河,那寒冻一点点迁延进心脉。自己何时开始关注一个女子痛楚荣辱。这似乎是第一次。
宫人过来为弄雪脱鞋,被王上挥手打发。他拿过那一双莲足。握在手中时只觉得不盈一握的的小巧。心上更加被戳痛了一层。慢慢为她脱下那软缎绣并蒂莲花的小巧鞋子,认真为她掖严四角的绣凤锦被。还偎在一旁,她的吐息终于渐渐均匀,就像一条一直在向前流淌的小河。应该不会那么痛了吧。他深陷这一忧虑当中,猛然回头才发现内侍已经带领着太医在床下等候了多时,想来也已经是问过他的意思了,不过,他竟然无知无觉。
现下,看到他们,微觉得双眼睁得乏累,闭目微息了一会儿。作势要起,内侍连忙扶过。深殿深然无声,连王上也压着嗓子说话,“她刚刚用过避子汤,可有解痛之法。”
“这个……”太医微有一个停顿,但那停顿,并不太见痕迹。语句已经续下,“臣下明白,会选用柴胡等镇痛之药。”
王上脸上的镇定虚幻,王者之风被关心则乱迷扰。面色已经显然苍白。太医轻轻唤了一声,“王上。”
天颜已经会意。不过摇了摇头,“朕无事,你只要看好英贵人的病就好了。”
太医与内侍同时跪下接旨。便是这一句,内侍已经明白,王上是要册弄雪这姑娘为贵人。日后眷宠正当时,亦是一位炙手可热的人。太医自是不敢怠慢,下了方子,命人好好熬了药,只等这位新贵人醒来喝下了肚去了身上的不方便。
只是弄雪醒来之后又耍起了脾气,非要见王上否则不肯吃药。
王上正在陪青文喝茶。听了内侍的话二话不说,便要去天雅阁。青文望着王上远去的背影正想着他说的那句话,不软不硬,字字落如自己的心跳,“王后放心,不管我如何疼爱她,她终不会为我朝产下子息,而你所生的嫡子才能克承大统。”
这一句话看似无限关爱,但其中夹杂不清的那些东西,前所未有的让她觉得恐慌。
她将手中的龙泉瓷杯落在桌子上的时候,才得到素月的回报说是皇上已经放出风来,要晋那女子为贵人。
本想在她有孕事的时候趁机害了她,没想到皇上已经直接做了这一步。事到如今,又好似如何的荣宠于她都不过分。那自己又要如何呢,直接对显王说,要他撤下这个女子,想来,到了如今,显王自己也是无力插足。便是那一桩,我们越在处面破坏,他就越要宠她爱她。心中轻过一丝喟叹,倒是皇上如何知道自己想要害她。难道是自己身边的人。
那愁虑一旦生起,百绪莫碍,倒是惊出了她的一身冷汗。
王上刚刚踏入阁中,便听到刚刚重新睡去的弄雪的梦呓,痴痴地叫着王上。声音有时含混不清,有时就会格外的清楚明白。窗外就阳正新,潜透窗棂,照成白晃晃的一遍,几束结成的光线里,有轻尘飞扬。他慢步过去,划过她的面颊。她并没有醒来,仍只是在胡呓着,那声音轻轻却一下子落入他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