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监来报,四皇子觐见时。
一位太监带着一帮人来到慕容芊跟前道:“慕容姑娘,请吧。”
慕容芊身子颤了下,眼带怯意的看着宋氏又看了下慕容敌,再看到慕容锦的时候,心虚的别过头,闭上眼和太监走了。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慕容芊的惨叫声,沈氏拼命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袖盯着地面,慕容敌回头瞟了一眼慕容湮,便一直捏着自己手里的酒杯。
慕容灵瑟缩着站到人群之后,只有慕容锦脸上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众人的表情并没有影响到一旁看戏吃酒的司马澈,他乐呵的和周围的人谈笑着,穿着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倒也成了一道风景。
待到,那慕容芊的嚎叫声渐渐小了,板子的声音仍依稀可听见。
这时,四皇子秦煜炀才跨着阔步走了进来。
慕容湮抬起眼睛,一阵风吹过来,那大睁着的眼睛,竟然传来一阵酸涩的感觉。
只见秦煜炀一身白衣翩然而至,面容清俊,风采非凡。
十五岁的年轻皇子立马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睛。要想俏一身孝的话语,其实也是适合男子的,慕容湮如是想。
秦煜炀一路走来,目不斜视,走自御座下跪了,道:“儿臣参见父皇,祝父皇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嗯,平身吧。”皇帝有些恹恹。
“谢父皇。”秦煜炀起身,“启禀父皇,儿臣今天祝寿来迟,是为父皇准备礼物来的。来人,呈上。”
秦煜炀挥手,下人抬上一桶姜来。
“这是……”众人不解。
“我去,不是吧,这个也太扯了,他竟然也会这套,果然和福尔摩斯说的一样啊,天底下的事情不过是历史的重复。这拍马屁方式,不管在哪里套路都差不多滴。”司马澈小声嘀咕。
“靳皇子,你在说什么?”旁边的轩辕珏问。
“呵呵,我就是在想紇国皇帝现在屁股疼不,被拍的这么狠,想想就疼。”司马澈回。
“呵呵。”轩辕珏干笑没有接话。
这厢,秦煜炀对众人的态度很是满意,于是对皇帝道:“父皇,儿臣今日送父皇一桶姜山,恭贺父皇寿辰。”
“呵呵,一桶姜山,好个一桶江山,老四你很好,哈哈哈哈。”皇帝听着这一席话,立马松开皱着的眉头,哈哈笑起来了。
“父皇喜欢就好。”秦煜炀笑着回。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咱们紇国定能疆土永固,皇上定能一统江山。”一帮臣子接着拍马屁。
皇帝在主位笑的欢快,早把皇后的事情忘了个七八。
“父皇,儿臣还有一礼要献与父皇。”秦煜炀趁热打铁。
“哦,快呈上来,让朕看看。”皇帝笑道。
“是,呈上来。”秦煜炀对下面的太监挥手。
“终于等不及了。”慕容湮看着意气风发的秦煜炀笑了。
“启禀父皇,儿臣这一阵子走访了各地,皆出现了吉祥和瑞的征兆。儿臣手里的就是各地报来的祥瑞绿章。”秦煜炀手拿着一摞青藤纸说道。
一个小太监捧着一叠青藤纸,走到皇帝身边。
皇帝接过来看,这些绿章的内容读来饶有趣味。
比如,禹州刺史的一道绿章声称,在禹州丰县,有人发现了一颗九穗灵芝;在晋阳的水汶县,一群白鹊栖息在县城外的合欢树林中,三日不去,远远看去犹如皑皑白雪。
紧接着,几名太监吃力的抬上来一枚赤心大石。
“父皇,这是一枚赤心瑞石。儿臣路过泾水以南时,天将祥瑞,一道七色虹桥引儿臣至一山中,见多只白狼徘徊,于爪刨地,乃现此石。此乃是天降祥瑞的吉兆,请父皇仔细看看瑞石上的字迹吧。”
“一夫而和天下。”皇帝走至石前,摸着还带有泥土气息的大石念到。
“一夫而和天下,一夫者,神皇也,一夫禾者,秦也。合天道者,此明神皇圣德合于天道也,即明神皇大王天下也。皇上此乃祥瑞啊,上天佑我大紇,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啊,贺喜皇上。”礼部侍郎兴奋的高呼,那颤抖的白胡子显出他极为激动。
这话一出来,各个臣子皆跪下高呼万岁。
“一夫而和天下,一夫,一夫。”皇帝却没有如众人想的那样高兴反复的念着赤心石上的字迹,心中有些烦闷。
忽然太史杨凌云之言又响起了:“陛下需耐心观察,此异象乃一夫所主,他日必现于陛下眼前。”
“一夫,一夫。一夫者,神皇也。必大王天下,历史的重复,重复,朕,那朕……”昭帝闭上眼睛摸着赤心石不言语。
群臣早已从兴奋中清醒过来,跪在地上有些迷茫的望着闭目的皇帝陛下。
微风吹过带着一丝石上的泥土腥气,昭帝感觉这空气里似乎都凝聚了一股腐烂的气息。
他厌恶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石头,拂了一下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上主位。
坐在镶金的皇座上,昭帝感觉那腐败的气息离自己好像远了很多。
他拿眼睛扫了秦煜炀一眼,那锐利的眼神,让秦煜炀没由来的一颤。
迎着春风,他紧了紧自己的衣袖,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皇。
灯斛交错,月上宫墙。
不觉间,时候已是初更了。
御花园里,气氛忽然变得沉闷起来,众人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和临近之人的呼吸之声。
微风从宫室吹过来,带着一阵淡淡的血腥气味。这时慕容芊已经受刑完了,晕了过去,被几个小宫女抬着从偏门走过。
昭帝看着地上的众人,恍惚中似乎又见到昔日太子承乾在谋反时被自己斩下的头颅。那日的风里,也是带着这么一股怎么都挥不散的血腥味道。
良久,昭帝深吸了口气仿佛从沉思中醒了过来说道:“老四,今日是不错的,朕当赏。今日便封为禹王,封地禹州,后日便回封地去吧。”
“谢父皇。”秦煜炀有些怔愣和愤怒,但面上却不敢现出来仍是恭敬的谢了恩。
众人都知道禹州是北方苦寒之地,又有异族随时来袭,封在禹州基本是等同流放的。
秦煜炀不知道今日究竟是何事引起了自己这位性情多变父皇的不满,当下也无法只好谢恩。
“封七皇子秦灏为襄王,封地襄阳,念其年幼,待成年后到任。”皇帝接着说道。
“谢父皇。”十岁的七皇子秦灏赶忙谢恩。
“罢了,朕今日也乏了,你们都且回去吧。”皇帝神色疲惫的说道。
“谢皇上。”众人跪答。
早有太监抬来一座步撵,皇帝扶了太监坐上步撵。
太监唱道:“皇上起驾回宫。”众太监抬起步撵方往深宫里去了。
待步撵远去不见众人才起身。
宋氏却是立马奔向宫门的方向,想来慕容芊已经被送到自己马车,只怕是奄奄一息了。宫里的板子可是没人敢参假的。
慕容敌看了慕容湮一眼,带着众人也往宫外去了。
司马澈走过来朝慕容湮笑着点了头,带着一队人也是和着人流走了。
慕容湮低头往前走。
“端的好算计,原是不清楚你意欲何为。这么大手笔对付他,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呢。你这么小小年纪,便能如此算计究竟是何方妖孽,本宫都不禁有些想带了回去研究研究呢。”轩辕珏追上来小声说道。
“呵,罹国太子就不怕带了小女这个妖孽回去,你罹国鸡犬不宁吗?你我交易已经完成,诸侯令我放在了四皇子府的梨花院里,自己想法去拿了罢。以后咱们便再无任何瓜葛了。”慕容湮头也不回的说道。
轩辕珏呵呵在原地笑了,看着慕容湮远去的背影凝神想了会。
之后便又摇头释然道:“就算这个小丫头再如何妖孽,我也断不可能被算计了去,我倒要看看你意欲何为。”说着便带了随从自宫门出去了。
夜阑人静,宫宴散场后的御花园宫女太监这忙着收拾残局,皇宫里除了搬动桌椅的声音竟只能听见远处钟楼传来打更的声音,叮叮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