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周围几人不同的表情，有些看不明白，但有些的意思是曾经爷爷在自己终于不发烧的时候露出的表情一样。
唐瑜扶着明白坐了起来，说：“你可终于醒了，都睡了快三天了。饿不饿？”
明白觉得头晕晕的，又感到肚子空空的，说：“饿了。可到底发生什么了？兰哥哥呢？”
唐瑜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池水墨，说：“你来说，我可不愿意收拾这个烂摊子。”
池水墨坐到了明白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空谷已经走了，他说会在武林大会的时候再见面，让你不要多想。”
明白用力眨了眨眼睛，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说：“我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一定要我打他？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一个亲人，我们却不能好好相处？”
端木玉拍了拍池水墨的肩膀，示意他到一边，说：“这个问题，我们谁也回答不了你。等我们到了洞庭山庄，再一次见到空谷，说不定你就懂了。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很多事情，只有你真的经历了，才会明白？我们人与人之间，不可能永远相安无事，很多时候会有各种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你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等你在江湖上闯荡几年，你就该懂了。”
明白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抱膝坐在床上，说：“玉哥哥、墨哥哥、唐兄，你们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端木玉摸了摸明白的脑袋，温柔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说完，就推着剩下几个人走出了衡阳“至归客栈”的天字一号房。
唐瑜摇了摇纸扇，讽刺地说：“只有真的经历了，才会明白。看来，端木师兄真的是深有感触，才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怎么，后悔了，后悔让这个小白白经历这些破事？”
端木玉轻轻皱起了眉头，转头对池水墨说：“三师弟，你去给明姑娘弄点清粥小菜，我与唐四公子有些话要说。”
池水墨疑惑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耸了耸肩，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大事”，自己这种游戏江湖的人也就算了，还是一个人乖乖地喝酒的好。
唐瑜目送着池水墨离开，虚手一抬，请端木玉走进自己隔壁的房间，说：“百晓生两年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若这个世上还有‘剑走游龙’端木玉还不知晓的武功路数，那也就只可能是千百年之前失传的武功了。我就在想，或许你才是第一个认出小白白与空谷同出一门的人。”
端木玉一挑眉，说：“所以，唐四公子的意思是？”
唐瑜摇了摇纸扇，找了张椅子坐下，说：“只是我的猜想罢了，端木师兄也就这么听着就好。你跟明白动了手，自然是了解了她和空谷的关系。可空谷居然一见到明白，就想杀了她，你也不明白。正好碰上了你小师妹被魔教的人抓走，你就顺水推舟，佯装自己不冷静，让明白与空谷一起去探探消息。空谷的性子还算是沉稳，而且只是去打探消息罢了，可你没想到，居然明白会冒然出手，不过也总算是将人救了出来。空谷见识了明白的身手，自然会想看看明白究竟会对这个江湖造成怎么样的威胁，也就一定会动手。你的目的只有一个，不仅仅是摸清明白的虚实，更加是摸清楚江湖前十的空谷的本事。那现在，端木师兄，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端木玉冷冷一笑，说：“如果真的照唐四公子猜测的这样，你觉得在下会告诉你吗？”
唐瑜微微摇头，说：“你当然不会跟我说，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从我们结伴而行的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件事，这次武林大会，最后的争斗一定是你我两人。”
“哦？唐四公子这么自信？在下可记得，唐门一向不善武功。”端木玉说。
唐瑜笑了起来，说：“这才是心机深沉的端木玉的真面目，在我面前，你装什么温润如玉佳公子？我们两人说话，还是撕破脸皮的舒服，整天戴着面具，你也不嫌累。”
端木玉点点头，说：“是有够累的，可不时时装着，那些没有唐四公子聪明的人说不定也就能将在下看穿了。唐四公子费尽心思与在下说了这么多，不仅仅是想说，你都猜到了吧？”
唐瑜用纸扇撑着下巴，盯着端木玉好一会，问道：“我只是想看看，究竟你是个什么样的对手，然后再想点办法对付你。九华派三大高手，池水墨、端木玉、江荻。江荻不足为惧，池水墨又没什么脑子，你才是我唐门的心腹大患。我可是在下战书，端木玉，擂台上见真章。”
端木玉一拱手，说：“那在下就在武林大会上恭候唐四公子的大驾了。”
唐瑜看着端木玉走了出去，才泄下气来，苦笑道：“真是铁做的王八，武功比不上他，现在连智谋都比不上她。老爹啊老爹，我们可怎么赢啊？”
……
池水墨端着些食物走进了明白的房间，将粥端到了她面前，说：“别想了，先吃点东西。”
明白用勺子舀了一大口白粥，塞进自己的嘴里，又被烫得直抽气。
池水墨看了哭笑不得，赶紧又倒了杯凉茶给她，说：“没人跟你抢，吃慢点。”
明白喝了口凉茶，可还是觉得舌头火辣辣地疼，伸出舌头，用手扇风，说：“我怎么知道，这粥会这么烫？都是墨哥哥你的错！”
池水墨夹了片黄瓜，亲自喂她吃下，说：“行了，都是我的错。”
明白又张开了嘴，说：“墨哥哥，我还要黄瓜。”
池水墨好笑地又喂了她一片，说：“怎么样，好吃不好吃？”
明白点点头，小心地喝了一口粥，说：“终于不饿了，吃得好舒服。”
这时，端木玉推开门走了进来，说：“明姑娘，可还吃得舒心？”
池水墨倒是抢先说道：“刚她还说，吃得舒服，二师兄你就进来了。”
端木玉轻轻笑道：“三师弟，小师妹在底下又叫着要去看花灯了，师弟们在叫你呢。”
池水墨哀怨地看了一眼端木玉，却被他眼里的寒霜吓得一怔，乖乖地走下了楼。
端木玉端起了碗，也舀了勺粥，轻轻放在嘴边吹了吹，说：“来，我喂你。”
明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张开了嘴，吞下了一大口白粥。
端木玉笑了起来，连眼睛都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平时看不到的眼角的小皱纹都露了出来，说：“等喝完粥，你再睡一觉，晚上我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花灯？那不是正月的时候的事情吗？现在这里有花灯？”明白急切地问道。
端木玉又喂她喝了一口粥，说：“慢慢说，反正现在还是早晨。”
明白开心地问道：“爷爷说，花灯是只有正月才有的东西，现在不是四月吗？”
端木玉夹了些小菜，喂明白吃了下去，说：“你知道这个月有清明节，祭拜先祖的日子。也不知道这个衡阳城里的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自己又搞出了个放花灯的节日，说是要去去祭鬼的阴气。正月里那个是元宵，可和这个地方的不一样。”
明白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那什么又是清明啊？爷爷好像以前说过，什么祭拜先人是最没用的。人，死就是死了，拜有什么屁用。”
端木玉一惊，旋即大笑了起来，说：“你爷爷说的还真的没错，这人都死了，拜当然什么狗屁用处都没有了。看来我真的得去见见你的爷爷，这年头一惊很少有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了。清明确实就是我们普通人祭拜先人的节日，不过也可以祭拜天地之类的，还有些人似乎也会祭拜些鬼神。我也从来不祭拜这些东西，只不过因为我是个孤儿而已，父母早早地将我扔给了九华派就不管我了。”
明白突然握住了端木玉的手，问：“玉哥哥，为什么你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
端木玉放下了碗，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什么样的表情？”
明白一愣，说：“就是刚刚那个表情，我不知道，就跟爷爷以前想到自己的弟弟是一样的表情。我不懂，只是每次见了这个表情都觉得心里酸酸的。”
端木玉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你还真的是个好孩子，也只有你这样的好孩子才能让我觉得……算了，也正因为是这样，你爷爷才把你教成了这样吧？”
“玉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明白说。
端木玉摇摇头，说：“再吃点，这么多天没有吃东西，你这小脸都瘦了。”
明白又吃了几口，捂着肚子，说：“玉哥哥，我吃饱了。”
端木玉将碗放到了一边，又扶着明白躺了下去，说：“你睡了这么久，元气消耗太多，还是再睡一觉的好。晚上我们去看花灯，还有不少好吃的东西。”
明白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又有些昏昏欲睡，说：“玉哥哥，晚安。”
端木玉抬头看了看高升的太阳，有些哭笑不得地拉上了窗帘，又走回床边，盯着明白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唐瑜站在自己房门口，嘲讽地看着端木玉的行为，冷哼一声，走回了房间。
端木玉大踏步朝楼下走去，小师妹又在折腾了，可千万不能把明姑娘吵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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