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墨与端木玉忙不迭地跑出了马车，骑上了自己的马，接着浑身一抖，恨不得抖掉全身的鸡皮疙瘩。
池水墨赶紧掏出自己的命根子酒壶，喝了一口酒压惊，说：“二师兄，你说小师妹会不会死在里面？”
端木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你说什么呢？小师妹手上有伤，难道还真的跟着我们出来骑马？唐四公子爱捉弄人，又碰上明姑娘这么位惹她喜爱的姑娘，就自然不会放手了。”
池水墨拍了拍胸口，笑着说：“这还真是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有唐四公子在，小师妹啊，小丫头啊，通通不是她的对手。只是二师兄，究竟那小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唐瑜对你难道真的有意思？”
端木玉一脚踹了过去，说：“明姑娘不明白，你还不明白？若是唐四公子真的对我有意，我就不相信她那个老子没有上山上提亲去。想想今年，唐四公子也双十年华了，唐旭早就已经盼着她赶紧招个上门女婿回来。只是我怎么可能甘心给唐门做倒插门女婿，而他又怎么敢将我招赘入门？”
池水墨想着也是，可好不容易抓住自己这位人前圣人模样的二师兄的把柄，嘴上自然饶不了他，说：“就算唐瑜没有那个意思，可还有我们小师妹和那个小丫头，这年头二师兄的桃花真的太旺了。我这个做师弟的，真是羡慕啊。”
端木玉斜睨了他一眼，说：“还说，小心武林大会比武的时候，我劝师父让你第一个下场，看看你车轮战能撑到什么时候。”
池水墨又喝了口酒，长舒一口气，摆摆手，说：“行了，就知道说不过二师兄你，我还是和我的酒壶作伴的好。”
端木玉听着自己的师弟，一边喝酒，一边吟起了“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也只能苦笑着连连点头。连唐门都这么早早地派人前往洞庭，师父这次的如意算盘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响啊。
马车里又传来唐瑜爽朗的笑声，端木玉与池水墨对视一眼，齐齐一夹马腹。仿佛那马车中有妖魔鬼怪，恨不得立刻逃开得远远的。
马车中，江荭命若游丝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两人，恨不得立刻昏过去。
只见唐瑜抱着明白，指着马车外的草，说：“你知道草为什么是绿的吗？”
明白摇摇头，乖乖地说：“不知道。”
唐瑜又拿出了不少点心，塞进了她的手里，说：“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花为什么是红的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天为什么是蓝的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
就是这些无意义地话，硬生生将端木玉与池水墨逼出了马车，连江荭也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唐瑜若有所思地一笑，挑了些指甲中的粉末，弹到了江荭面前。看着她闭上眼睛，靠着马车睡着了，才对着明白说：“小白白，你爷爷究竟是谁啊？”
明白看了唐瑜一眼，又看了看已经睡着的江荭，说：“爷爷不肯告诉我，他说依我不会说谎的性子，一定会到处告诉别人。你为什么要迷倒江荭？”
唐瑜坐直了身体，也扶着明白靠着马车坐好，掸去了身上的点心屑，说：“不迷倒她，我怎么跟你好好说话？小白白，听说你可是打败了端木师兄啊，他可是九华派排名第二的家伙。你就真的觉得一直跟着他们，没有问题？”
明白不明所以地摇摇头，问道：“唐瑜，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唐瑜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不要叫我的名字，愿意地话，叫我‘唐兄’好了。”
明白撇了撇嘴，说：“怎么都这么喜欢敲我的脑袋，真的会变笨的！”
唐瑜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接着又说：“江湖上中早有传言，九华派中江远山的弟子中最厉害的三个，分别就是池水墨、端木玉与他自己的儿子江荻。你刚出江湖就打败了二代弟子中第二厉害的端木玉，你不会真的以为九华派的人会对你听之任之吧？”
明白用力眨了眨眼睛，还是摇摇头，说：“不明白，我只是和玉哥哥打了一场而已。”
唐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终于明白昨晚上传话的小二怎么会是那么个扭曲的表情，说：“你呀，真的是什么都不明白，还是装着什么不明白啊。算了，既然这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江远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可是江荻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江荭是他最宠爱的妹妹，你废了她的手，他一定不会让你好过。况且，你十招之内胜了端木玉，那个被他视为眼中钉的师弟，他才不会放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只要能够胜了你，不仅仅是能够给自己的妹妹报仇，还能够削了端木玉的面子，我是江荻，一定会谢天谢地怎么让你这么个家伙从天上掉了下来。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反过来说也没什么错，整个九华派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明白虽不通世事，但并不是蠢，仔细想了好一会儿，问道：“那唐兄和我说了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爷爷说，如果一个人给了天大的便宜让你占，可千万不能碰，因为以后肯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唐兄卖了这么大的人情给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唐瑜有些吃惊，也不知道是因为明白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爷爷的话，还是因为明白居然真的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说：“我唐门从一个默默无名的蜀中小派到了今天全江湖不能小觑的地步，就是因为不断将江湖人收入自己的门下。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没有靠山，在江湖上可是很难闯出名堂的。与其跟着已经结下仇的九华派，不如跟着我如何？”
明白撑着脑袋，又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说：“不行，虽然唐兄说得很有道理，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但是爷爷说过，就算不能从唐兄你的手下逃开，也绝对不能与你深交。我是什么都不懂，可是爷爷的话却是一定要听的。”
“为什么你爷爷就是这么看不惯我呢？”唐瑜有些好奇地问道。
明白用力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红，说：“爷爷说，他平生最佩服的人不是梵青那个牛鼻子老道，更加不是义净那个秃驴，反而是平时都不显山显水的唐旭。帮助江湖各派对抗信天教，又在信天教群龙无首之时庇护他们南逃，将‘平衡’二字贯彻始终。爷爷还说，如果和那样的人车上关系，我这个没有脑子的一定会被耍得团团转，还帮着人家数卖了我的钱。”
唐瑜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飘忽，说：“我是我，我爹是我爹啊……”
马车里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只有江荭有些粗的呼吸声。
唐瑜拍了拍两边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了些，说：“不说这些了，既然你不答应过来跟我混，可我还是不愿意这么简单放过你。跟你兜圈子也没用，我就直接说了。这次武林大会，只要你上场，除非像梵青道长那样的武林泰斗亲自下场，否则谁也没有办法从你手上捞到一丝好。虽然我的武功不是顶尖的，可也是要下场给家里长些脸的。你是我现在最大的敌人，知己知彼，从这里到洞庭山庄的路上，你不要想甩开我。”
明白轻轻皱了皱眉眉头，又露出了些笑容，然后又皱起了眉头，如此反复。
唐瑜看着她的表情，大笑了起来，说：“你这脑子本来就不聪明，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如果你让我跟着，你吃喝不用愁，而且天天还有好吃的点心吃。最重要的是，像江荭那样又蠢又粘人的家伙一定不会再来烦你了。”
明白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嘟囔道：“我就这么容易被看透？”
唐瑜将她又拉到自己身边，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了一盘点心塞到她手里，说：“慢慢学吧，等你再江湖上闯荡两年，就没这么容易被人看懂了。你的爷爷还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存心想让你被别人拐跑。如果不是遇到九华派的这些人，你说不定真的被人贩子给拐走了。不过，也说不定是知道九华派的人在那附近，你爷爷才这么做的吧。”
明白的嘴里塞满了点心，说：“往神秘吧自导……”
唐瑜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免得她满嘴的点心屑乱喷，说：“行了，我知道你不知道，不用说了。也怪不得池水墨那个酒鬼会对你青眼相加，甚至为了你不惜得罪他那些师弟和刁蛮任性的小师妹。看看你这吃相，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你是哪里跑来的难民呢。还是等你吃完赶紧换件衣服，好好的一件衣服，真是……”
明白吞下了一大口点心，拍了拍胸口，说：“实在太好吃了。”
唐瑜从一旁拿出了她的包裹，说：“赶紧找件衣服换换，这么脏。”可刚打开包袱，她就愣住了，这衣服里的衣服可都是自家裁缝铺里的极品啊。光是一件的价格，就是普通人家不吃不喝三个月的银子了。这一个包袱里至少放着七八件，还都是紫色的。一个住在山上，和自己爷爷相依为命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