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玉就这么一直睡到了太阳西沉,才悠悠转醒,转头看向了还睡着的明白,笑着说:“醒醒,醒醒,都什么时辰,还睡?”
明白依旧闭着眼睛,伸手捂住了端木玉的嘴,说:“你很吵,玉哥哥。”
端木玉忍不住又捏着她的脸,说:“快点起来吧,已经快晚上了。”
明白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无奈地说:“明明是玉哥哥你不好,是你自己要睡的!我都醒过来好几次了,你就那么一个人睡着,我都叫不醒你!害得我早饭没吃,午饭没吃,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晚饭吃了!玉哥哥,你怎么赔我?”
端木玉敲了敲她的脑袋,说:“在说这种话前,先把挂在我身上的腿移开,才有说服力。也不知道师弟们又该怎么编排我们两个了?说不定都准备发喜帖了。”
明白脸色一红,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说:“还不是玉哥哥你不好……”
房门被人推开,池水墨抱着一叠喜帖走了进来,说:“你们两个终于醒了!”
端木玉看着那些喜帖,真真觉得无言,坐了起来,问道:“三师弟,这些喜帖是怎么回事?不会你这个做师弟和哥哥的,真的想我们两人就这么成婚吧?”
池水墨摇摇头,调笑道:“什么喜帖,请帖才对。掌门师兄才是说笑,光是一个继任大典就要筹备两个月,你的婚礼怕是得让我们整个门派上上下下忙一年才够。这些是七师叔让我拿来的,都是得在这两天送到各门各派的。三位师叔已经忙起来了,这次掌门位置的传承已经闹得整个江湖上人尽皆知,这次的继任大典绝不能出任何差错。七师叔说,他明天下午要见到你将这些请帖都写完,要亲笔写完。”
端木玉看着那厚厚的一叠,叹了口气,说:“三位师叔也太着急了。”
池水墨将请帖重重放在了桌上,说:“师父在武林大会上夸下海口,说是六月八日就要请各门各派来参加继任大典,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还真不能怪三位师叔着急,是真的已经迫在眉睫了。住房、食宿、装潢,哪样不要准备?今天一天没有见到掌门师兄你,三位师叔也只能先动手了。快些起来吧,也亏你能在这种时候还睡得着。”
端木玉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说:“三师弟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俗物?”
池水墨呼吸一滞,知道这是师兄的试探,苦笑道:“还是师兄说得对,身在其中,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师弟我的志向当然还是做个富贵闲人,可三位师叔抓着我不放啊。只盼着等继任大典之后,真能放我下山玩两圈,那就真的多谢掌门师兄了。”
若放在平时,这不过就是一句说笑。可经过昨晚上的刀剑相向,端木玉早就不相信当前池水墨的顺服,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放荡的外表下看出他的真心,说:“若真的那样,三师弟当然尽管下山玩去。”
池水墨点点头,走到一边拍了拍明白的肩膀,说:“小丫头,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底下的师弟们都闹翻了。这次可真的是嚷着,君王不早朝,想要你究竟多大魔力能把掌门师兄弄得五迷三翘。赶紧跟我出去,师兄你也赶紧起来。”
端木玉苦笑着看着池水墨将明白拉了出去,爬了起来,稍稍洗漱了一番,翻了翻宾客名单,有些头疼了起来。梵青道长、义净大师、竹君子那样的武林泰斗,就算对方不来参加,礼节上也要送上份请帖。可是奇兵门那样的门派也要请,还真不知道对方来了是过来观礼还是来捣乱的。还有送头到尾都没有看到师父的名字,就算他言明不来,还是得送份请帖,毕竟他还是下任武林盟主。最为难的是那些没有出现在名单上,却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空谷这些日子都在山上住着,可还是得送请帖。百晓生也是,虽然成日里神出鬼没,但那张嘴在武林中的分量,没有人敢低估。至于信天教,名义上不能送请帖,可毕竟是未来的亲家,还是先与芜菁长老说说好。将名单上的人都思索了一番,删去了一些,又加上了好几个名字,才开始动笔写起了请帖。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明白端着些饭菜走了进来,说:“玉哥哥,先吃饭吧。”
端木玉刚抬起头,只觉得一阵头晕,手下那张请帖也沾满了墨迹,赶紧撑住了头,说:“果然是睡了一天,头晕了。这都是你做的?”
明白将托盘放到一边,先将所有的请帖与笔墨都收了起来,才将托盘放到了端木玉面前,说:“你的师弟们早都吃完了,这些都是我做的。”
端木玉也不跟她客气,赶紧吃了两口,才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说:“的亏你还记得我没吃饭,才免得我被饿死。对你,六月八日是我的继任大典,你爷爷那儿要请吗?”虽然是这么说,可心里也知道,是不能请的。如果信天教教主亲临九华山,才是真正的武林大战。
明白摇摇头,说:“爷爷也不知道在哪儿,玉哥哥就不用费心请他了。”
端木玉笑了笑,说:“过几天估计我要亲自去武当山见梵青道长,你跟我一起去吧。”
“为什么要去武当山?就算要送请帖,找个人送去不就行了吗?”明白问道。
端木玉又吃了两口,说:“梵青道长毕竟是上一任武林盟主,也还是如今的武当掌门。他的一句话是真的可以让整个江湖抖三抖,我这个小人物只能亲自去请他了。也算是拜见长辈,你入江湖到现在,没有正式拜谒过那位,也不能算真正的江湖人。”
明白挑了挑眉,说:“原来还有这样的道理,看来我还是得记住啊。”
端木玉忍不住被她那个好学的样子逗笑了,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趁着这个机会,我还得去求他珍藏的那副围棋,要不然你爷爷就真的不肯将你嫁给我了。还不知道,那个时候,梵青道长会不会气得把我们两个不知死活的晚辈赶下山啊?”
明白将托盘往端木玉那儿推了推,说:“玉哥哥就别想那么多了,先吃饭。反正玉哥哥你现在是九华派掌门,我就不相信他真的那么霸道,敢赶我们下山。”
端木玉大笑了起来,说:“原来我当上掌门之后还有这么个用处,不用担心被人赶下山。此言甚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出家人毕竟不在乎身外之物,只是不知道梵青道长会不会又为难我们,要我们做些什么。在武林大会上,你当众和他吵了起来,我和三师弟还有唐四公子又站在了你的一边,如今光是想来,都不明白当时我们怎么那么大胆。”
明白皱起了眉头,时候:“玉哥哥,别提那个时候了,如果不是被他在台上拖了那么久,说不定那些孩子就不会死。如果梵青道长这次再来折腾我,我一定再跟他打一场。”
端木玉一惊,赶紧说:“别别别,千万别。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要真跟他在武当山上打了起来,我这个九华派掌门就只能带着整个九华派和他们武当派打起来了。”
明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是不是因为玉哥哥已经是九华派的门主了?如果你和梵青道长闹起来,就是九华派和武当派的争斗。就像如果现在我们和奇兵门那些家伙再打起来,就是他们和整个九华派过不去了。”
端木玉有些意外,说:“说得一点也没错,所以作为我未过门的媳妇,还真得谨言慎行一些。我刚当上九华派掌门,在江湖上还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而你又是出了名的会惹祸,不知背地里又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奇兵门那样的小门派,不用放在眼里,可武当少林那样的名门大派,你总得在意些。”
明白叹了口气,说:“总觉得,如今要在意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端木玉也跟着叹了口气,说:“说来也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九华派掌门,我们也能在这江湖上更加自由自在些。可身份这种东西,在如今的江湖上却是必要的。若我不是九华派掌门,就一定会被大师兄和师父置于死地,而你爷爷也一定不会放心你嫁给我。但一旦我当上这个掌门,出门在外就是九华派的脸面了,一言一行都是九华派的作为,自然不能有丝毫懈怠。连带着你也只能跟着我谨言慎行起来,出嫁从夫,你代表的是我的脸面。总之,如今我们与这九华派,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也没有割裂的可能了。”
明白撑着下巴,说:“真是麻烦,连送一个请帖都有这么多事情。”
“我倒一直想问你,你知道请帖是什么吗?”端木玉问道。
明白点点头,说:“小时候,有一次爷爷请一个叔叔来住过两天,就先让人给他送了请帖。他们两个一起吃饭喝酒了十多天,还真是让我一通麻烦。不过,记得那个叔叔也是姓端木的,什么名字倒是真的不记得了。”
端木玉在心中苦笑,果然是自己那个爹吗?不过,那两人又怎么会娶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