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真是不要命的家伙!
看到那名刺客纵过裂缝后,连人带马摔倒,任凭徒劳挣扎着,人马快速顺陡坡滑落山下,便是不摔死也得被积雪活埋。吴茗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但就此放弃追赶又实在心有不甘。
当下牙一咬,两脚连踢马腹,大青马明白主人心意,长嘶声中速度再度加快,待到裂缝处轻提缰绳,四蹄腾空猛地跃起!
双腿夹紧马腹,吴茗只听得耳边风声嚯嚯,直如腾云驾雾。大青马不愧党项马后代,确实神骏,这条裂缝一跃而过,落地后连个趔趄都没打。
只是,让吴茗没有想到的,这里已经是山脊尽头!后面却是倾斜而下的险坡!
怪不得那刺客亡命狂奔到这里,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也要跳过去,原来他早就知道这里的地势,这分明就是一个他嘛地陷阱!
此面险坡背阴,积雪甚厚,大青马落地后前冲之势根本停不下来,吴茗急勒马缰也是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险坡上直冲而下。这样极其危险,吴茗只能用力一拉缰绳,同时两腿用力,把大青马身躯拉倒,人马一齐摔在雪面上。
险坡高有百丈,根本难以止住身形,来回翻滚了几遍,吴茗靠着手中大枪平稳方才仰面朝上,另一手抓紧马缰,如同坐滑梯般飞速滑下,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才噗地掉落到雪坑里。
雪堆松软,吴茗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只是身陷雪里耳鼻口眼全是冰冷一片,被激得有些发蒙,一时不知身处何方,全身竟僵住动弹不得。
过了片刻,觉得呼吸渐渐艰难,气息越来越少,这才醒起,自己是被雪给埋住,如不马上脱困的话,难免会凄惨的窒息而死。而随着一起摔落的大青马正垫在身底,这时也挣扎了几下,马缰牵动左手,吴茗一个激灵,四肢立时恢复了知觉。
当下手脚并用,好一通扑腾,半响,吴茗方从雪堆中钻了出来。雪坑并不深,踩在大青马身上站立,就与坑沿齐平。吴茗探头打量了四周一会,见这雪坑仅有六七米方圆,一边是自己滑下来的险坡,一边是垂直如刀削的山崖,中间山谷弯弯曲曲,最宽处也不过五十余米。
刚才少说追赶了有二十多里,二兄他们肯定找不到自己了,怎么办?这不知是哪处深山幽谷,自己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大青马深埋在雪里,根本爬不出来,吴茗身在雪上又无处可以借力,只能先想办法脱离雪坑再说。尝试着爬了几步,雪面太过松软,身子一动,就会下陷,越扑腾越是带动身体下滑,几乎跟沼泽地差不多。
来回试了几次,差点被雪再次埋住后,吴茗再也不敢乱动,只能拄着大枪踩在马身上,心里焦躁无比。
山里极为寒冷,又身处雪坑,再过一会爬不出去的话,自己手脚一被冻僵,就彻底留在这儿了。想到自己变成具冰尸,若干年后被考古人员发现,面目还保存完好栩栩如生,是不是得轰动世界?
冷气袭体,不过半炷香时间,吴茗就已冻得脸色发青,先是双脚,接着是小腿,吴茗只觉得膝盖以下慢慢失去了知觉,羊皮手套也变得僵硬无比,十根指头一动就如针扎般的疼痛。
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感受到骨髓里的寒冷,吴茗彻底绝望了,干脆趴在雪堆中不在挣扎,任凭身体急剧失温,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起来。
正在恍惚中,仿佛有喀喳喀喳的踩踏雪声传来,声响越来越近,似乎一队人马正快速靠近,中间还伴随着马匹受冷刺激出的独有响鼻。
有人来了吗?自己有救了!
吴茗分不清是自己的幻听还是真实,但依旧颤抖的张开双唇,奋力大叫:“救命!”声音嘶哑,却在这山谷中格外清晰。“救命啊!”鼓起全身力气再喊了一声后,片刻便听到应声奔来的动静,和带着中原口音的“人在这儿!”吴茗心神一松,眼前顿黑,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月光清冷,沉默地映照着绵延雪山。
某处深谷的拐弯处,是个好的避风所在,从未有人迹出现,如今正燃着堆篝火,几名灰衣男子正围在篝火前烧水煮粥。
雪地里宿营,营地设置大有学问,既要防野兽偷袭又要能抵御寒风。而这几名精壮男子明显是其中老手,就地取材,用雪砌了道雪墙,上面用烧开的热水浇下,片刻后就成了道坚实的冰墙。这样的两道冰墙竖立在进出口,寒风更是一丝儿也吹不进来。
火势熊熊,铁锅内水声激响,米粥的香味慢慢充溢这处狭小营地。一名脸带疤痕的大汉抽抽鼻子,掏出块咸肉干,用锋利匕首切成丝撒进锅里,边笑道:“这样的冷夜,能有肉粥喝着暖胃,比在汴京那舒服多了。”
另一名鹰眼高鼻的精瘦汉子闻言,嗤地一笑,揶揄道:“要是再有高粱烧弄上二两,我看这儿比临安府鸣翠坊也不遑让啊。”
鸣翠坊是京城一等一的销金窟,疤痕大汉有了闲钱就会跑去享受,每次都是花得一干二净后被人哄出来。这时听得伙伴玩笑,嘿嘿地笑了声,也不着恼。转身看向边上用毯子紧紧裹住的人影,皱眉道:“看他一身我汉家儿郎打扮,怎地跑到这里?莫不是那边的公子哥?”
精瘦汉子举着串白馍慢慢烤着,摇头道:“他身上的衣服做工极为细致,非一般手艺人能缝制,何况内里还穿着丝质绸衣。那边虽着力学咱们泱泱华夏,但骨子里还是蛮夷,你可看过他们会穿丝绸亵裤?”
“再者,你看他面目俊朗、皮肤细腻,身子却极为健壮,特别是手掌心的那层厚茧,明显是常年操练那杆大枪所致。这等人物,只有传承百年的世家才能培养得出,那边嘛,再过个几十年或许会有世家出现。”
这时,坐在篝火阴影处的敦实青年突然插嘴:“外戚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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