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兵志》载:步跋子者,上下山坡,出入溪涧,最能逾高超远,轻足善走,山谷深险之处遇敌,则多用步跋子以为击刺掩袭之用。
步跋子是为西夏最精锐的步兵,素有“横山步跋子,平山铁鹞子”之称,一直做为西夏皇室直接掌握的尖刀,助其巩固统治。如今因追杀任得敬的残余部下,踪迹出现在贺兰山一带,已经引起克难军的警惕。
姚琥同样出身将门世家,乃是鼎鼎大名的姚家将后代,其父宣威将军姚士霖,原为胜捷军统制,现执掌中军,参赞军事,是朔方诸军的顶梁柱之一。自然也告诫了儿子这条消息,命其不得出城乱逛。
姚琥就不是个怕事的主,当然不会在乎,挥了下手笑道:“咱还会怕步跋子?要是能遇见,正好拿来祭下心肝宝贝。”说着,撩起熊皮大袄,从腰后拔出柄精钢短斧,炫耀地挥舞了下,然后往矮桌上一放,发出砰地一声,显然份量甚重。
短柄凤头斧,连柄带刃纯以精钢打造,重十四斤半,尾厚刃薄,造型别致,锋口阔约五寸,寒光闪闪极为锋利,令人见了忍不住脖颈发寒。
好吧,自己这位二兄姚琥可是典型的暴力男,真正的天生神力,一把凤头钢斧整日不离身,见到什么都想砍几下试试。尤其是马战所用的独门二郎刀,也即是三尖两刃刀,力大刀猛,纵使自己也不敢轻攫其锋。
咋咋嘴,姚琥道:“小三,吃饭了没?要不也来碗噪子面?”
看过姚琥那有滋有味的吃相,吴茗也不由得饿了起来,当即点头,又让面摊老板上了三碗噪子面,一起埋首大吃。
便在这时,蹄声骤起,伴随着清脆的静街马鞭声,一小队盔甲鲜亮的骑兵沿江南大道快速驰来。待奔到与南街交叉街口,各自堵住两侧,一名身着朱漆凤翼山文甲的骑兵勒马大喝:“都督府有事!闲人休得冲撞!”
战马高大雄健,却是河套特产,头颈前胸皆被具装铠甲包裹,被马上骑士勒得不停打着响鼻。骑士头盔顶的红缨如血洗过般,一颤一颤,配上身后披着的猩红大氅,看起来极其威风。
面孔冷峻,眼神锐利,手中长长马鞭不时挥舞甩响。好一名威风的骑士!
看到如此雄姿,吴茗不禁目眩神移,低呼道:“都督亲军?”姚琥同样目露炙热光芒,应和道:“是大帅身边的亲军,天子禁军之首,捧日军!”
捧日军乃是禁军上四军之首,向来守卫京城,做为皇帝御驾出行的亲卫。刘都督出领朔方,天恩浩荡,特赐两个指挥充作亲军,以壮行仪。
不多会儿,如轰雷般的蹄声响起,大队骑兵各自列队快速通过。先是身着细鳞铁甲外罩玄色绣袍,盔顶挑着根高高雁翎的镇戎军,身背弓箭手持长枪,作为前锋。
中间由捧日军护着都督车驾,接着是两队长刀圆盾,身背弓箭,马鞍上还挂着具骑弩的轻装骑兵,只见他们套着貉袖皮甲,盔顶缀着白流苏,胸前镶嵌一个锃亮的护心镜,正是扬威两淮的游奕精骑。
统兵大帅远离中枢,为避免拥兵自重,除贴身亲卫向以天子禁军充任外,由左相枢密使虞允文提出从异地调兵,充当中军扈从。随后又扩展到天下众路兵马交叉驻防,以两年为限,听从枢密院安排轮流替换,到也彻底解决了藩镇隐患。这也是游奕军不远万里来到西北边关的由头。
众多百姓都聚到街边,围看大帅车驾威风出城,特别是那些马如骄龙人似猛虎的具装骑兵,更是大家仰慕的目标。每次里一出现,都会引起街坊百姓的喝彩。
普通老百姓们只会陶醉在大军的威武风范之中,欢呼雀跃,似乎骑兵们天下无敌,早已肃清所有外敌。而懂得军伍边事的人们却难免忧思。
大雪下了一夜,城外雪深及腰,沟壑均平,如此情况下,刘帅还要出城视事,看来近日风闻的西夏动乱已波及到了眼前,局势已是相当紧张。
两兄弟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极为忧虑。毕竟各自的老子都在朔方军中为将,若要和西夏开战,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战阵上刀枪无眼,武勇再高,谁又能保证平安?
“小三,你见识比咱高,说说看,这次大帅会不会对西面用兵?”姚琥双目瞪得老大,带着点期颐问道。
吴茗剑眉紧锁,半响才点点头,道:“西面帝相反目,军心士气必然低落,咱们朔方军又一直在找机会去此心腹大患,这等良机岂能错过。大帅虽然用兵谨慎,却也是连败金军的一代名将,真要发动起来,必是雷霆一击!”
沉吟了下,又继续分析道:“按往昔常例,开春后大帅就要回京面圣了,要想走的安稳,必然得敲打敲打李纯佑。依我猜也就在年前年后,咱们朔方必有动作!而且得是大动作!”
“哦”了一声,其实姚琥心里也隐隐明白。最近一月来,兄弟几个的父辈都守在军中极少回家,而大帅又整日出城巡视,夜间值哨全是双岗,分明是大战在即的模样。
刀兵一起,生灵涂炭。但为朔方万民而计,西夏残余又不能不解决。叹息一声,吴茗情绪有点低落,忽地又省起姚琥要出城狩猎,于是开口再劝了几句,只是姚琥本就嗜血性子,异常盼望厮杀,又如何听劝。
两人低头稀里哗啦将香辣的噪子面消灭,擦了擦大嘴,姚琥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笑道:“你今个的乡试可准备好了?千万别出岔子,否则咱们哥仨纵马西湖的约定可就泡汤了啊!”
吴茗故作斯文地用手帕擦过嘴角,然后拍了拍胸口,得意地挤挤眼道:“全在这呢,安啦!”姚琥当然明白是对方言语中什么意思,当下一起咧嘴嘿嘿奸笑,方才的忧虑一扫而空。
“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稼轩居士辛弃疾这首满江红,却是正对吴茗的胃口。身处边关,生在将门,死生离别早已看得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