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高台之上的一名沉静淡泊的少年,闻言后竟然未有丝毫迟疑地起身而立,一言不发地飞跃而下。
“在下应邀!”这少年显然正是夏雨所言的刘秀无疑,拱手回礼后,大声道。
“不知所谓!”见此,柴晟却流露出一丝冷笑,道。
他分明是让人指示夏雨邀斗李承业,却竟然被夏雨婉拒,并且自作主张地针对起炎器一脉的另一位也有天才之名的弟子刘秀。
一向稳操胜券的他,猝不及防地与秦烨一方打成平局,本就有些气恼与烦躁,却赫然发现连一名方刚入门不就的新弟子也难以指使,顿时愈加得不畅快起来。
“自从夏师伯大出旁人料想的出关后,夏氏兄弟就有些不便管教了!柴师兄外出两载有余,如今方刚赶回山门,想必还未有所知。”莫非不以为然地道。
“夏师伯半步踏入衍法境大圆满期之事,为兄自然是知晓的,但其中难道还有一些为兄也不知晓的内情不成?”柴晟略微诧异地看向对方,暗自惊疑不定地问道。
因为一个不便暴露的隐秘任务,他离开霸炎门足足两年有余,甚至为防万一,期间未曾与莫非等亲信联系,原本并不以为会失去对霸炎门内局势的掌控,但经由近期短短数日间的见闻与经历,却不禁微微有些信心动摇了。
“师兄难道忘记了,那件对任何修真世家和宗派都绝对要紧之极的大事,可就在十年后了。夏师伯若是再进境半步,其中意义就着实难以估料了!”莫非古怪地看着柴晟,道。
“为兄外出一番,恍然间竟是迟钝起来,难怪处处有种古怪诡异之感,多谢莫师弟点醒了!”柴晟洒然笑道。
莫非微微点头,既不倨傲自得,也不似态度冷淡,总之有一种难以捉摸之感。
柴晟虽然自称迟钝,却实则思维敏感之极,起初当真是因为短短数日间尚未自环境剧变中适应过来,对于莫非隐隐流露出的神秘感,也暗自在意起来。
因而,他实则刻意,却分明自然而然地显露出一丝好奇和古怪之色后,就不再关注莫非,转而看向场下两名少年间犹如玩闹捉迷藏般的比斗。
蕴灵境修士,空有灵气,却尚未掌握驭使灵气的法门,便是触摸到一丝法术的边角,也堪称难能可贵了,往往只可借助简单的驭使灵气的诸多手段,配合自身的武道修为进行战斗,对于衍法境的修真者而言当真未有吸引力。
唯一值得他稍稍关注的是霸炎门近两年来新入门弟子的天赋资质和心智,其中或有值得其略作栽培一番,并且也可有所借助或利用的苗子。
“呛…..!”夏雨的长枪刺击出势大力沉,又连绵不绝的锋芒,与被刘秀挥舞得密不透风似的单手重剑猛烈碰撞与摩擦间,迸射出点点火星和金铁交鸣声。
突然,刘秀手中重剑大力一扫,将长枪狠狠劈展开,进而沉喝一声,一脚踏偏意图追击而来的长枪,同时将重剑直刺向夏雨。
看似古朴无华的钝剑,竟然隐隐闪烁出赤色锋芒来。
夏雨终于露出慎重之色,连忙借着刘秀一踏的劲力,双手一滑,提拿长枪的枪头后端,以枪杆末端迎击重剑。
“呲啦!”刘秀见到事不可为,竟然也未强求,顿时将剑势一转,就顺着枪杆既压又滑地斩向夏雨握枪的双手,并且隐隐有当胸刺来的迹象。
见此,原本自信满满,未曾真正遭受过挫折的夏雨,一时间竟被刘秀的剑势所逼,慌忙松手丢下了长枪,并且踉跄后退了两步。
“小弟承让了!”刘秀赶忙将重剑一收,按捺下自身翻涌的气息,拱手道。
“刘师弟好手段!”夏雨面色涨红,有意驳斥对方,讲明自己根本未有认输的念想,也并未真得输下这一场比斗,但见到尚在地面之上滚动的长枪,又着实羞于启口辩解,只得郁闷无比地沉声道。
“夏师兄谬赞了,小弟不过是侥幸小胜一招,着实不敢受领!”刘秀诚惶诚恐似的道。
见到刘秀给足了自己台阶,夏雨倒也干脆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输了这一场比斗,继而面色沉郁地扭身离开场下,连番数次踩踏和翻越就赶回此前所在的楼阁高台。
“兄长,你……!”仅有的一张尚未有人跪坐的蒲团边,一名与夏雨有着两三分相像,却年轻一两岁的少年,愕然地看着夏雨,迟迟疑疑地道。
“夏林,替代为兄遵从大师兄的指示,向炎剑一脉的李承业邀斗!”夏雨轻轻摇了摇头,尚未跪坐下来,就道。
“好!”正是夏雨之二弟的夏林,未有迟疑地点头应道。
“为兄听闻李承业师弟天赋资质卓著,有意与李师弟切磋一场!”说罢,他就跃下楼阁高台,向着炎剑一脉的方向拱手道。
“小弟应下了!”李承业未有装腔作势的兴致,径直回道,并且跃下楼阁高台。
“李师弟方刚入门不足半年,想必仍在研习灵纹,尚未习得修士的应战之法。为兄已入门一年,便让李师弟三招吧!”夏林娴熟地取下背后的两柄枪杆,将其拼接为一杆长枪,缓步上前的同时,道。
“小弟多谢夏师兄体谅!”李承业暗自感到好笑,却郑重其事地道。
说着,他拔出右手剑,舞动了两个剑花,就沉喝一声地飞奔向夏林。
夏林自以为稳操胜券和一切尽在帷幄之中地暗自冷笑一声,就犹然不急不慌地漫步前行着,等候李承业的主动袭来。
李承业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在低空盘旋,显然大为收敛了自身法力,似是始终兴致勃勃地关注着场下状况的凰臻。
接着,他绕过场地正中的巨大火盆,未再有障碍物后,就清晰可见夏林的一举一动,乃至面上的细微表情。
机敏的感知能力,一贯是他看重和大为仰仗的优势之一,而在他真正开始修行后,更是潜移默化地不断增强着。在平日的修行中,这一增幅着实不显著,但在此刻精神集中,乃至亢奋之时,却瞬时间爆发出令他自身都甚感惊异的强大感知能力。
“这个李承业,似是太过冷静了些…….!”夏林自幼与夏雨一同被称作天才,自然不是完全得浪得虚名,察觉到李承业纹丝不乱的神情与行为举止,顿时警惕起来,隐隐有些后悔地想道。
不过,正如夏雨一般,他也是心高气傲和自视甚高之人,如何会轻易被出身、天赋资质、入门时间、年龄等方面尽皆不如自己的李承业吓阻。
因而,他当即收敛心神,不再是不自觉地轻视对方,转而谨慎和求取稳妥。
李承业已然与夏林相距不远,见到对方的轻微变化,也暗自机警起来,也将原本的几分轻视和心理优势抛到一边。
“铛!”本就不善劈斩的细剑,与夏雨双手斜挡的长枪狠狠撞击在一起。
李承业仿若对右手的剧烈震动无动于衷,竟然又是接连劈斩,平淡无奇地将夏林所让的三招耗费掉。
“李师弟的这名族弟倒是颇为有趣!”见此,秦烨微微眯了眯眼,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甚至一副根本不关注场下比斗样子的李毅,道。
李毅轻笑不语。
钟离更是微微抬了一下眼脸,就继续闭目养神,却似是心身不宁地思虑着什么。
秦烨摇了摇头,也未再多言。
却说夏林,见到李承业根本未曾在意自己主动提议的让三招之事,不禁有些羞恼,因而方刚硬接下三招,就立即将方刚暗中准备妥当的雷炎之气穿过双手中的灵脉,注入到灵枪之中。
嫣红的锋芒一闪,枪杆再一阵弯折,就使得枪尖沿着刁钻的轨迹穿刺而来,直袭向李承业的胸口。
李承业虽有充足防备之心,但由于感知太过敏锐,一时间尚未真正适应,连带着危机感一生出就极为强烈,并且刺激得他未经考虑就不由自主地挥剑格挡,却在挥剑的一刹那回过神来,只是顾不得后悔和惊疑,又当即拔出左手剑,带着尖利的破空声直刺夏林的右手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