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贱人就是矫情,回答得斩钉截铁。萧玉笙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理想和现实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若川细细的眼睛微微张了一下,“我还不知道,玉笙小姐的歌舞,值不值得奖励?”
丫这明显就是想耍无赖死占便宜不吃亏!萧玉笙刷的一声甩掉了外套(别想多了,里面还有一件)。肥不啦叽的裤子有点破洞,海军衫是棉织品,舶来货,穿着很舒服,萧玉笙跳上桌子盘起腿,黑白分明的大眼盯着若川建二,完全将他的发言视为废气排放,“我要开始了,不给打赏是绿帽子乌龟。”反正日本人也不知道她在骂人。
“神奇”的节奏超棒,萧玉笙以手击鼓(其实是桌子)打着节拍:碰碰,碰擦碰,碰碰,碰擦碰!不就是唱歌么?“就在一瞬间所有人的面前,一道光出现到了另个世界,眉中间有颗红点,头纱遮住脸……”
若川的眼都直了,萧玉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没人看清她是怎么跳下来的,手臂舒展,肩膀微微耸动,浑身像被七彩光圈笼罩着,扭动的胯部婀娜多姿,纤细的腰肢露出一小截儿,害得鬼子分队长一个劲吞口水。
没见识啊没见识,萧玉笙越跳越起劲儿,碰着什么拍打什么,电报机少不得挨了很多下。若川仔细听了听,没有什么发报规律,干脆往榻榻米上一靠,招呼几个舞姬围过来左拥右抱。
萧玉笙扯下其中一个的和服,蒙在头上,越跳越快,“时空换换换,分割的画面,轮回转转转,有一样的信念……”
舞跳得好,鼓点却“失了”准头,电报机的声音应和不上歌声,哒哒,哒哒哒——弱智贱人反倒嗨皮的不得了,左捏一把又摸一下,一堆人嘻嘻哈哈,像在享受极乐人生,又像临死前的疯狂,这智商怎么做到大佐级别的?
萧玉笙很怀疑,停下歌舞望着若川,“怎么样有打赏么?”
“不够精彩。来人啊,送玉笙小姐回房,”这魂淡真特么是狗脸,说翻脸就翻脸半点也不含糊,“2号监的那个犯人,送到玉笙小姐那里。”
也算奖励吧,萧玉笙一向容易满足,路过大体解剖室的时候,顺便地向里面瞅了一眼,后面的士兵伸爪子就推,气得她差点大打出手。
米倩瑶成了萧玉笙的室友兼积极培训的对象,不能跳舞唱歌总可以,两个人关在房里为了若川大佐的幸福人生积极谋划,不是哼哼唧唧就是叨叨咕咕。
弱智贱人看歌舞有了瘾头,也不担心萧玉笙把那台电报机给拆了,没有蹬鼻子上脸反而允许她四处走走。
池田却在这个时候,摆着一副“万万没想到”的神情出现在她面前,“看来玉笙小姐深受若川君的**爱?”
“凭他也配?”二十一世纪的文化产物怎么能跟小日本的怪异舞娘比?萧玉笙默默地想着心事,自顾自地把玩着藏在口袋里的手术刀。
池田的目光从她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移到那张几近透明的白皙面孔上,沉思了片刻,垂下头,“若川大佐曾经是位极为出色的帝国军人,大东亚圣战伊始,他的家人死于非命……”
“所以他其实很厌战,被你们逼着才来的?”萧玉笙至今残留着优秀写手的觉悟,想象力超一流。
池田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在他眼里,人和**没有区别,包括他自己。”
我去,那不就是行尸走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萧玉笙自觉有些发晕。合着那厮早就活腻歪了,这么折腾她就是为了有点余兴节目?难道她的所作所为若川都一清二楚根本不是什么弱智白痴?看破而不说破?算他魔高一丈!池田应该不会吓唬她。
萧玉笙慢吞吞地笑了,时至今日还想什么退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一个劲儿往前冲才是正道,莽撞也好拼命也罢,杀他个措手不及只要不在这群坏蛋的掌控范围内就好!唱大戏怎么着?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日本人造的孽已经太多了。
一旦想通,萧玉笙的语气就变得格外残忍,“池田大佐阁下,听说过人间地狱这个词么?我们中国人讲究因果报应,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将在另一个世界重演。对于若川贱人来说,短暂的欢乐只是永恒痛苦的回光返照,他活着,其实早就死了,何必再欠那么多条人命?中国人的债,你们日本人欠的已经太多了。”
某大佐周身的硬朗气场忽然一滞,萧玉笙转身就走绝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得就像从未迟疑过。
这个女人,姚舒扬派人将她带离反侦破中心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他将她送进细菌实验室充当活体样本,亲眼目睹一个快死的人,在各种病菌的折磨下,顽强到近乎恐怖地活着,在他决定将这个细菌载体投入到大都市的时候,居然还能集中全身的力气,抢过卫兵的刺刀捅进他身体。
日本人的刺刀不是那么用的,他没死,留下一道伤痕,封存着对中国女人的莫名情愫,在她垂死之际被扔进百乐门之后忍不住去探望。中国人叫这是孽缘,否则他不会在正式调入苏北细菌分队之前去道别。这个女人的倔强、正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怎么能这样?
池田的双手在大腿两侧紧握成拳,萧玉笙,再也不会救你了,这个无法控制难以驾驭的女人,最终将走到哪一步,再也不管了!
此刻他所愤怒的对象正在房间内同米倩瑶交头接耳,“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孩子越来越大,这个地方不是人待的。不止我们,所有人都要救,离开这里!”萧玉笙坚定的表情隐藏着头脑发热的激情,“逃出去,烧了这里,让小日本把吃了的吐出来,拿了的送回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