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王府浩浩荡荡的队伍不多时便来到了安朔山庄,此时的安朔山庄护卫更加森严有序,一下车便有管事将王府的礼品和车马归置好,恭迎西奉先入庄。
西奉先环顾一周后,便问道迎接的管事:“怎么不见你家庄主?”
管事笑着说道:“回王府,实不相瞒,王爷来的前一个时辰我们山庄的二少爷就在山庄外遇袭,受了重伤,现在庄主和少庄主正在处理此事,庄主已给王爷和二位郡主备好了休憩的别院,王爷稍等片刻我家庄主便会来。”
“竟有人敢在山庄外袭击你们家的二少爷?也真是奇事。”西奉先饶有兴趣的说了句,便跟着管事进了山庄。
安朔山庄机关重重,若没有下人引路,是必然会迷路的。西千绯低着头跟着西千雪走着,脑海中莫名想起来那日在安朔山庄外救过的美男子,安越城?据说这少庄主便是唤安越泽,难不成他们是兄弟,方才那管事说山庄二公子遇袭,那二公子可就是他?若真是他,那他也真是命途多舛,不是被追杀就是遇袭,能活到这个岁数真真是万幸。想到这里,西千绯嘴角轻轻绽出了一抹笑意。
西千绯猜测的没错,那二公子便是安越城。现在安越城正躺在了安朔山庄的俢岚苑里,那是他孩提时住的院子。修岚苑的装饰摆设十几年如一日,每一件物品都不曾动过,一如往前。就连而是一起和安越泽捏的泥娃娃,也被排放在木架之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若不是我去的及时,你可是要葬身在山庄门前?”安越泽将大夫留下的膏药搁在床榻边,一边仔细给安越城上药一边责问道。
安越城看着眼前一片赤诚真心的大哥,心底盘旋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惆怅,饶是安伏泰该死无葬身之地,可安越泽却是这般护他们,多年前的惨案,他是一概不知的。可若安越泽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恶行,是会选他还是安伏泰呢?安越城犹疑了,对于安越泽,他当真不敢真相全盘托出。
“大哥还是爱教训我。”安越城白玉般的脸庞绽开了笑意,有些委屈的说着:“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谁知半路就遇袭了呢。”
“那你可知是谁派来的?我赶过去救下你时那些杀手竟是全部自缢,没有留下任何标识,根本无从查起。”安越泽皱着眉头说道。
安越城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那些杀手来的太突然。或许是我父母的仇家寻上来的吧,毕竟他们结仇甚多,寻到我身上也是必然的。”
正在为擦药的安越泽闻言,手微顿了几秒,低垂着的脸满是愧疚与心疼。“无妨了,现在你已经身在山庄,我看那个不要命的敢对你动手。”
安越泽说这话很是决绝,安朔山庄少庄主为人一向磊落透彻,说出的话也是一言九鼎的,安越城听了这话心底更是泛酸,一瞬间竟觉得自己是无比的疲累,身上无形的重担压的他无法喘气。
“大哥,谢谢你。”
安越泽不在意的拍了拍安越城的肩,笑笑说:“说什么谢不谢的,好好休息,我现在宴厅了。”
安越泽走后,同样负伤累累的南川便从外面进来,“主子,已经处理干净了。”
安越城闭着眼睛,叹道:“让冉云阁派人把他们的尸身都收好,好好葬了。”
“是。”南川领命,看着十分疲惫的主人,南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方才属下路过别院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在山庄外面出手相救的姑娘。”
安越城闭着的眼立刻睁开,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南川,惊喜的问道:“当真?”
“那位姑娘今日穿了规矩的女装,属下瞧得不大真切,但看身形应该是她。”看到自己主子这般反应,南川便开心起来。
“今日是何人在别院休息?”
“据下人所说,是西凉王爷与王府的二郡主、三郡主。”
安越城收敛了些方才下意识的情绪,心中却有些不解,难道她竟是郡主?可是西凉王府的郡主他都是见过的,西千雪美艳、西千樱清冷,王府的郡主绝不该是她那般飒爽明媚的。她到底是谁?
“你先下去疗伤吧,安伏泰不敢在山庄对我动手,况且,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安越城一眼便知南川伤势也很严重,便吩咐道。
南川应了后便去了修岚苑的厢房上药。安越城简单查看了自己的伤,安越泽已经妥善的处理好伤口,只需静养即可。然而安越城却并不乖乖躺在床上,他穿好衣服后,确认自己的脸色没有那么吓人便离开了修岚苑,向着北方走去。修岚苑的北方,正是安朔山庄修建的为贵客提供休憩的别院。
别院的院落内,西千绯正打开了院落的外门,准备去外头透透气,院外守着的侍卫一见西千绯便立刻拦了起来,身后的西千雪也闻声而来。
“你要去干什么?”西千雪看着装束寡淡的妹妹,心里立刻生了三分不喜,态度很是不耐烦。
西千绯烦闷的抿了抿嘴角,却不能发作,只好克制的说道:“去走走。”
“你初来山庄,可莫要生事,乱走找不着人了,到时候给父王丢了脸,可不要怪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有劝告你。”
“不会给他丢脸的,反正也没人认识我。”西千绯懒得理她,抬手推开阻拦的侍卫,大步踏了出去,月容和霜馨紧跟其后。
“你站住!”西千雪生气的喝道,立刻疾步走到西千绯跟前拦住她,威胁道:“父王现下不在别院,在王府时也吩咐过让我看着你,山庄今日来往的人甚多,你身为王府郡主应当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随意出去乱逛,出了什么差错,可不是你自己能担的了的。”
“千雪郡主,你既是担忧这位郡主出差错,那便让我带这位郡主在山庄转转吧,今日是大宴会,我应尽一些地主之谊的。”安越城目睹了这一场争闹,看着西千绯不能出去,那边少了可单独接触的机会,安越城立刻出言解围道。
西千雪正不悦是谁敢和自己对着干,一转头却发现是安越城。西千雪自上次一见安越城,便惊为天人,日思夜想盼着这三年一次的大宴会,精心装扮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日。现在安越城静静的站在跟前,西千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若不是身后的婢女悄悄提醒,怕是安越城带着西千绯走了才反应过来。
“安公子,一别三年,可好?”西千雪潜意识的忽略了西千绯,一反方才咄咄逼人之势,温柔而娇羞的问道。
“还好,看样子千雪郡主应是默允了我方才的请求,那在下先带着这位郡主告辞了。”安越城象征性的回答道,给西千绯使了眼色便领着她向山庄的碎云泊走去。
西千雪从初见的喜悦中顷刻醒了过来,也不能有阻拦之言,美艳的脸上阴云密布,低声朝着身后的婢女吩咐道:“给我好好查查,西千绯如何识得安越城的。”
西千绯怔怔的跟在安越城的身后,月容和霜馨远远的跟在后面。
“姑娘可不太实诚。”安越城转过身面对西千绯,琥珀般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迷茫的西千绯,“当日我可是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姑娘竟骗我,我这一片赤诚之心竟错付了。”
西千绯嘴唇微张,并没有从安越城无厘头的问道反应过来,安越城来的突然,问的更加突然,西千绯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急切的辩解道“我并没有骗你,只是现在的身份不一样罢了。”
“郡主?那王府近些时日寻回来的郡主,便是你?”
西千绯苦笑着说:“没错,便是我。我当日借了你的银子,你无需去南城索要了,我自会遣人送到山庄的。”
安越城坐在了碎云泊的边缘上,望着幽幽湖水,说道:“苏姑娘借了我那么多银子,可是要还利息的。”
“啊?”西千绯诧异了一下说出这句话了安越城,坐到了安越城身边,然后笑着说:“自然是要给利息的,方才进山庄时听闻山庄的二公子遇袭重伤,想来那人就是你了,既然受伤了为何不好好休息?”
安越城心底缓缓的泛起了如蜜糖般的情愫,嘴边的笑意也愈发明显了,“我的属下告诉我在别院见到了与你身形相似的人,想着拜见一下救命恩人,我便过来了。”
西千绯脸倏尔红了起来,别过头去,说道:“我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好意思开口问我要利息?”
“原先是不预备索要利息的,如今得知你身为王府郡主,自然银钱不缺,而我却是穷极了的人,当然不能吃了亏去。”安越城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西千绯感到一阵无语,怎么生的这般好看的人却是个不要脸的,可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不反感这种感觉。“好吧,我会如数奉还的。”
看着西千绯无法反驳的模样,安越城心里乐开了花,可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笑出来。这种愉悦的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安越城已经记不清自己何时这么开心过。碎云泊的湖水清幽通彻,,湖中倒映出了两个人的影子,鱼儿欢快的从两人的倒影中穿梭而过,留下一滩浅浅的水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