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小半个小时，少年一直固执地蹲着，直到鼻子不肿了，才肯迈动已经全麻的双腿，移驾到沙发上去坐着。
岸岸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拎着已经半湿的毛巾，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步一麻地走进厨房。
昨晚折腾地太厉害了，一切个人卫生的问题，在物种大义和情感冲击下被忽略了。岸岸从卫生间的橱柜里拿出了买着备用的牙刷和一条嫩嫩粉蓝色的毛巾，准备了一个一次性水杯。
“那个……谁。”她忽然想到自己并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只好探出头去，朝着他招手喊道：“诶，过来。”
少年听到了她的声音，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好像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好吧。岸岸叹气，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到他面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将他拉了起来，朝卫生间拖去，一边咬字清楚地说：“过来。过来。”
少年眼里的迷茫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岸岸会心一笑，这算是又教会了一个词？待会儿找个机会实验一下。
到了厕所的镜子前，少年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吃惊，只是转来转去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咧嘴一笑，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岸岸则是站在一边，一手架在胸前，一手捏着下巴，摇了摇头。还是不太合身，待会儿出去买一套，还要买双鞋，然后在衣服的里侧缝上一块布，绣上“地球，江岸岸赠”。
万一他以后回去了，也好留个纪念，让广大外星同胞也知道，宇宙里有一个江岸岸，这简直比国家领导的面子还大，哇嘎嘎。
岸岸思想不靠边地神游出去，等她回过神来，只见少年奇怪地看着自己。她眼珠子微微一转，只见镜子里印出了自己的表情，眼睛眯着，双目发亮，抿嘴夸张地笑着，脸上地肉都褶成了包子，显得相当猥琐……
她马上定了定神色，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刷牙洗脸吧，待会儿我们出去吃早饭。”岸岸指了指放在水池边的洗漱用品，见少年没有什么反应，忽然有些头疼，幽幽问道：“其实你不会用，是吗？”
诶，好吧。也没有等他做出反应，便从架子上拿出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先打开牙膏，拿起牙刷往上面挤了一段，停顿在那里，眼神灼灼地盯着他——就是这样，学吧。
少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岸岸只好放下牙刷，将已经打开的牙膏和他的牙刷塞进他手里，手把手地教她挤牙膏。
“牙刷。牙膏。”她用手指着，慢慢教道。然后转头去看他的眼睛，仿佛已经习惯了每每教一样事物，便去看看他的眼睛，只要里面有一丝清明出现，那他便是懂了。
岸岸原本比少年矮了快要一个脑袋，此时又弯着腰，几乎整个身子都嵌在了他的怀里，一转头，额头正好擦到他的下巴。
少年低头看着她，乌黑的眼睛显得一片澄澈，薄唇微抿一笑，岸岸只觉得两颊发烫，心脏跳动加快，身体缩了缩，远离他一些。
“牙刷。牙膏。”少年眼中的确一丝清明闪过，朗朗念道，学着岸岸的样子挤了一小段牙膏，还附赠了，将牙膏拧上盖子放到一边，然后举着牙刷朝她微笑。
岸岸似乎在他纯真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聪明吧”的目光。说来也奇怪，她忽然觉得有些恼怒，一种不知名的恼怒。明明刚才自己这么……这么不自在，他倒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她想着想着瞪了他一眼，不过马上就后悔了。
少年被她这么一瞪，原本显得亮亮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湿漉漉的了，看上去委屈得不行，岸岸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这是必杀技啊，直攻岸岸的死穴，百试百灵，她就地摇白旗投降。
“对不起，对不起。”岸岸连声道歉。可是他好像并不明白意思，眼睛依旧湿漉漉的。
岸岸一咬牙，颤颤巍巍地伸手，在某少年的头上揉了揉，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只觉得自己周身散发出了友好的气息，将他笼罩。
少年一开始表情有些惊诧，但是很快眼神变得柔和无比，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很喜欢的样子，即使眼睛依旧看着湿漉漉的。
长舒了一口气，她一笑道：“继续刷牙。”
岸岸面对着他，将牙刷放进嘴巴里，轻轻刷。
少年也跟着这样做，开始刚刚放进嘴里没有刷两下，忽然对着水池就把嘴里的泡沫吐了出来，然后无师自通地拿起了水杯开始漱口，将沫沫全部吐了干净，伸着舌头扇风。
“辣到了吧？习惯就好。咯咯咯……咳咳咳……”她原本还幸灾乐祸，含着牙刷笑，可是不小心吞了一口牙膏水，瞬间就辣到了喉咙，将少年往旁边一挤，把泡沫吐了干净，然后漱口，继续咳嗽……
“噗！”少年喷笑，脸都憋得红红的，笑得身体一抽一抽的。
岸岸怒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这次少年显然已经知道了岸岸为什么瞪他，也不在意，继续幸灾乐祸地笑，有些喘不上气了，一手拍着胸口，一手学着样子，在她头上揉了揉。
岸岸郁闷地看了他一眼，气鼓鼓地继续洗漱教学。
其间，他再次被牙膏辣到两次，不小心咽下牙膏水一次，不小心用力过度撞伤嘴唇一次……磕磕碰碰了小半个小时，他终于基本掌握了刷牙的技巧，不过么，嘴巴已经微微发肿了，说话也有一点大舌头，应该是辣的。
“俺俺。”少年就这样叫了岸岸一个早上。
相比起刷牙这样高难度的事情，洗脸就方便多了，几乎一次学会，还意外地通过岸岸帮他擦脸，学会了怎么帮别人洗脸的技巧。
他比一般的小孩子可聪明多了，但是一番教学下来，岸岸也觉得自己累得够呛，她忽然想念起自己的爸爸妈妈来，心道，待会儿一定要打个电话回去。
经过一番收拾，少年暂时受委屈地穿了不合适的鞋跟着岸岸一起出门了。
（小台的设定：外星人原本只要拿仪器扫一下，就做到了全面除菌和消毒，比我们刷牙的效果好得多哦。所以不会刷牙并不是说明不讲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