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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见萤火

见萤火

巫山秋夜萤火飞,帘疏巧入坐人衣。

忽惊屋里琴书冷,复乱檐前星宿稀。

却绕井栏添个个,偶经花蕊弄辉辉。

沧江白发愁看汝,来岁如今归未归。

大历二年子美有一桩喜事,《得弟观书,自中都已达江陵。今兹暮春月末,行李合到夔州。悲喜相兼,团圆可待,赋诗即事,情见乎词》:“尔到江陵府,何时到峡州?乱离生有别,聚集病应瘳。飒飒开啼眼,朝朝上水楼。老身须付托,白骨更何忧?”

大约杜观调职江陵府(今荆州市),写信给子美说要来看他,子美天天到码头上盼望,过了几天终于接到了弟弟,《喜观即到,复题短篇二首》其一:“巫峡千山暗,终南万里春。病中见吾弟,书到汝为人。意答儿童问,来经战伐新。泊船悲喜后,款款话归秦。”

杜观大约陪了子美一个月左右,就要返回蓝田接妻儿一起到江陵府上任,子美的送行诗中心思想也是自己准备出峡与兄弟骨肉团圆。《舍弟观归蓝田迎新妇,送示二首》:其一:“汝去迎妻子,高秋念却回。即今萤已乱,好与雁同来。东望西江水,南游北户开。卜居期静处,会有故人杯。”其二:“楚塞难为路,蓝田莫滞留。衣裳判白露,鞍马信清秋。满峡重江水,开帆八月舟。此时同一醉,应在仲宣楼!”这两首诗中依依不舍缠绵叮咛之情,同迎接弟弟时的欢愉一样令人动容,子美的理想是八月趁水势出峡,在江陵子美有兄弟杜观,可能还有别的故人可以依靠:“卜居期静处,会有故人杯”即此意,他与弟弟相期于江陵的仲宣楼同醉。

所以子美在《见萤火》的末尾对夔州的萤火虫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沧江白发愁看汝,来岁如今归未归?”如果归去了,便再也见不到峡江的萤火虫了。

对于女读者来说,更喜欢子美对这年秋夜夔州的萤火虫的描绘,几乎句句巧妙可人,惊叹老年子美如何能够保持一颗童心?“帘疏巧入坐人衣”里的“巧入”和“坐人衣”,其新奇已经无与伦比,却还有更加新奇的“却绕井栏添个个,偶经花蕊弄辉辉”!仇兆鳌的解读非常精彩:“自山而帘,自帘而衣,从外飞入内。自屋而檐,自井而花,从近飞出远。……坐,如黄莺并坐之坐。却,如却立苍石之却。琴书添冷,夜凉也。星宿同稀,高飞也。邵云:却绕,见聚散不常。偶经,见明灭不定。照入井中,一萤两影,若添个个。闪过花间,其光互映,如弄辉辉。”仇注说子美此处的“弄”字,由鲍照诗“翾翾(飞翔状)燕弄风”而来。

好希望有画动物漫画故事的年轻人读到这首诗,设计一个超级招人喜欢的萤火虫形象出来,编一个唐朝的萤火虫和唐朝的子美穿越到今天来的有趣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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